姜宁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沉冤得雪’,她正跟陆骋一起回陆家老宅给陆老爷子过生日。
礼物一早就放在车里了,两人直接从九品斋开车过去。
新媳妇第一次见婆家人,说不紧张是假的。
车上,姜宁光是口红就涂了四五遍。
一会儿觉得太红了,一会儿觉得太淡了,一会儿又太老气,一会儿又太艳丽。
陆骋实在看不下去,关上副驾的小镜子,“行了,就这样,再擦嘴唇都要蹭掉皮了。”
姜宁默默吞了口唾沫,“我没紧张。”
陆骋先是一愣,然后被她不打自招的可爱行为逗乐。
“好好好,你不紧张,我紧张。”
姜宁讪讪别开视线看向窗外,“你回自己家,紧张个什么劲儿。”
陆骋左手扶方向盘,右手去摸她的头,“当然紧张了,家里有妖怪,怕把你吓跑。”
这段时间陆骋偶尔会跟姜宁提起他家里的事。
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妖怪指的是他爸爸和继母。
姜宁偏着头躲开他的手,“戏多,我要是跑了,谁跟你一起打妖怪?”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在陆骋心里卷起一股暖流。
他打灯靠边停车,姜宁不明所以。
六车道的宽马路,两边都是绿化带,连栋房子都没有,停这儿做什么?
陆骋解了安全带,倾身把人拉过来狠狠吻上。
姜宁惦记着好不容易涂顺眼的口红,拿手推他,被反剪着手扣在身后。
松开后,陆骋看着被吻得充血泛红的嘴唇,心满意足,“还是这个色号最好看。”
姜宁气得十分钟没搭理他。
一小时后,车子驶入半山别墅区。
姜宁的大学同学里,有几个身世显赫的京圈格格,但毕竟是天子脚下,再有钱有势,也不过住着有历史背景的四合院,又或者是坐拥人工湖的大平层。
别墅多在五环外,而且占地面积有限。
如今到了陆家,姜宁才算见识到天高皇帝远的富贵显赫世家是什么模样。
别的不说,光是车库就不止十个,放眼望去一排库门,普通人家自建房都不敢弄这规模。
另外还有一排豪车停在院子里。
这些都是今天来参加寿宴的宾客的座驾。
或低调或张扬,无一不是百万级别。
陆骋直接把车停在院子里,马上有人过来接应。
他一手提姜宁准备的礼物,一手牵人往里走。
路过一辆黄色库里南,陆骋眼神示意,问姜宁,“有奖竞猜,这是谁的车?”
姜宁不假思索,“沈明晏。”
既然他会这么问,肯定是她认识的人,而她认识的他朋友圈子里的人,只有沈明晏的气质和这辆车最搭。
换个人,开着都像是偷来的。
陆骋不吝夸赞,“我老婆就是聪明。”
姜宁没忘记他说的是有奖竞猜,“奖品是什么?”
陆骋靠过来,压低声音,“晚上再告诉你。”
姜宁皮笑肉不笑,“我今晚要走端庄路线,你别逼我动手。”
陆骋也不敢真把她惹毛了,一秒正色,“里面请。”
宾客已经到得差不多了,姜宁越往里走越心虚。
“咱们是不是到晚了?”
第一次登门就晚到,也太不礼貌了。
她本来打算请半天假,结果陆骋说下午有重要的会,没办法提前走。
陆骋重新拉住她的手,“来那么早做什么?现在刚刚好。”
他故意拖到这么晚来的。
免得看某些人的脸色,膈应。
穿过一个偌大的院子,来到别墅主楼。
一路有佣人跟陆骋打招呼,称呼的是大少爷。
姜宁下意识代入自己。
他是大少爷,那自己不就是大少奶奶?
莫名有一种晚清时期封闭大院既视感。
幸好没人这么称呼她,否则她徒手也要刨个地缝钻进去。
沈明晏和楚恒站在门廊下抽烟,看到姜宁陆骋,前者热情洋溢,后者一副便秘的样子。
唐丽萍的侄女唐颖已经到了,正在里面跟长辈们聊天。
那女的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嘴巴跟吃了二斤白砂糖似的,跟谁都能聊两句。
楚恒总觉得今晚会是修罗场,此刻的心情就像看恐怖片的时候镜头对准了空荡荡的走廊。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肯定很吓人就对了。
也不知道姜宁这朵小白花扛不扛得住。
比起楚恒的担忧,沈明晏则是完全奔着看好戏来的。
他先跟姜宁打招呼,长胳膊搭在陆骋肩头往旁边一勾,笑得幸灾乐祸。
“海归高材生,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盘儿靓条儿顺会来事儿,你的小心肝儿危险了。”
陆骋耸肩抖掉他的手,“甲鱼红烧肉是我家姜宁的拿手好菜。”
一个说海归,一个说甲鱼。
沈明晏乐不可支。
陆骋牵着姜宁往里走,碰到长辈,他就停下来给她介绍引见。
姜宁模样可人,气质恬静,两人随便一站,可谓是郎才女貌,说不出的登对。
不过陆家还镇着个老爷子,他的态度才是关键。
在场的都是人精,在知晓老爷子态度之前,称赞的话都先收着,对姜宁的态度只能说客气礼貌。
陆骋早跟姜宁说过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宾客的反应跟他说的一模一样。
再往里走,进了大厅,陆正勋单独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手里撑着一根黑亮的拐杖。
老爷子精神矍铄,穿着暗红色带金纹的唐装,花白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他左右都空着,其他人呈圆弧形在前方散开,或坐或站。
离他最近的就是唐颖。
她今年二十四,长卷发半扎,别了个缀珍珠的红色蝴蝶结。
身上穿着红色小洋装,剪裁得体,一看就是量身定制款。
很高级的红色,不喧宾夺主,又喜庆得恰到好处。
她坐在陆正勋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正眉飞色舞的说着什么,随着抬手的动作,手腕上叠戴的玉镯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叮叮当当,更添娇俏。
唐颖对面是西装革履的陆晖。
父子俩同款发型,模样也生得像,只是气质上差异明显。
陆晖把背挺得笔直,端着主人家的姿态,然而用力过猛,给人感觉有点装。
陆骋和姜宁手牵手走进去,瞬间成为全场焦点。
唐颖站起身,一眼就被陆骋给吸引了。
她见过陆骋的照片,没想到本人比照片上更帅更有气场。
陆骋目不斜视,走到陆正勋面前,先说祝寿的吉祥话,然后拉着姜宁介绍,“爷爷,这是我女朋友姜宁。”
不是他不肯公布婚讯,而是姜师傅不同意,怕把老人家吓着,先打个底过渡一下。
姜宁专程在网上查过这位,百科上寥寥几句,但每一句都是震撼。
她打心里钦佩,乖顺温婉又落落大方的问好,“您好陆爷爷,我是姜宁。”
陆正勋早就掌握了姜宁的资料,还算满意,如今见了真人,又加上两分印象分。
他笑着回应,“随便坐,别拘束。”
陆骋打开盒子,姜宁捧出里面的松鹤祥云漆盘递到陆正勋面前,“陆爷爷,祝您生日快乐,福寿延年,这是我自己做的一个漆器摆件,希望您能喜欢。”
看到漆盘的瞬间,陆正勋眼睛都亮了。他正打算伸手接过来仔细看看,一旁的唐颖走过来,眼底闪着激动的光芒。
“这个漆盘确实漂亮,不过姜小姐把别人的作品说成是自己的,这样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