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你这真没事吧?”
我试探着开口询问。
空气中,死一般的沉默——
红烛哔哔啵啵的烧着,偶尔爆了一两声,我衣服都脱了一半,可新婚夜丈夫不行了。
郑知南无力地趴在床榻上,刚准备起身,腰背剧烈的疼痛感袭来,让他脸色越来越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咬牙切齿:
“夫人,我又没有警告过你,很早以前就警告过你,改一改你这冒冒失失的毛病。”
我愧疚得紧:“要不要请大夫看看?”
郑知南更气了:
“新婚夜,大张旗鼓请大夫给丈夫看诊,你怎想的?”
我只能打消这个主意,等他腰痛稍微缓和一点,我扶着他慢慢躺下,我把衣服一脱,钻到被子里,靠着他就这么静静地躺着,原先那点子睡意消失得干干净净。
他伸出一只胳膊,让我躺他怀里,郑知南明明什么也做不了,可手依然不老实。
我凑到他耳朵边:
“要不,我在上面?”
郑知南脸“腾”地一下,红得彻彻底底,他微不可闻的“嗯”了一声,我翻身跃上。
俯身,亲了亲他的唇。
如蜻蜓点水。
然后——
趴着不动了。
……。
其实,我就很不能理解,明明我从前就喜欢缠着郑知南一块睡,小时候他对我严防死守,差个成亲仪式,就不让抱不让摸的,现在补上了个成亲仪式。
从前我睡他身边,现在躺他身上,我把脑袋瓜子趴在他胸口。
我听见,他心跳越发急促,呼吸却正好相反,呼吸快要停滞一般。
郑知南等了许久,迟疑问:“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我想了想:“我衣服都脱了,今天就不脱你的衣服了吧,早点睡吧。”
郑知南欲哭无泪:“谁教你这样圆房的?”
我把脑袋往他胸口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贴着:
“我娘的画册子呀,可惜被陈不闻给没收了,然后,他又给了我一本新的。”
我絮絮叨叨:“那话本子上,全是一群不穿衣服的人,贴贴抱抱,就像我和你现在这样,但是你太重了,不能压着我,所以我要睡上头。”
“好了好了,睡吧,过两天给你找个大夫看看腰。”
然后,我贴心的把身下,那不能过审的东西,用手按下去,可按了半天按不下去。
郑知南声音变得急促:“别动了。”
他磨着后槽牙让我滚下去,老老实实睡在他身边。
我觉得,今日是我对不住郑知南,因此特别乖觉,可郑知南犹不解气,整个人特别暴躁易怒。
我缩了缩脖子,问:
“别生气了,你在想什么?”
郑知南阴森森声音,从我头顶飘过:
“我想弄死陈不闻。”
……。
第二日一早,我难得起了个早床,一睁眼,郑知南顶着两只黑眼圈,整个人蔫巴巴的。小福宝到底是个未出嫁的小丫头,因此,我娘派了嬷嬷给我们收拾新房。
等嬷嬷一推开门,见我的新婚喜袍,堆叠在门口,一个两个都是老不正经的,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激烈画面,个个掩唇而笑,笑得暧昧极了。
一位熟悉的嬷嬷问:
“小姐要起床了吗?姑爷需不需要去见一见夫人。”
我总觉得这对白不对劲?好像新婚第一天,只有媳妇要给婆婆敬茶吧,嬷嬷这么问姑爷,算怎么回事?我重重咳嗽了一声:
“你们先退下吧,我没睡好,下午再进门收拾。”
等她们退下去后,我小心翼翼问郑知南:“要不,我去给你找个大夫瞧瞧?”
郑知南一眼都不想多瞧我,却知,若现在不阻止我,我立马就能把江南几大圣手给他请来,他这才咬碎一口银牙蹦出几个字:
“两天后,再给我请大夫,悄悄的。”
……。
郑知南养伤这几日,他只能窝房间里,连饭菜都得我亲自送进门,还不许旁的人进去伺候,这日,我刚用完膳,准备挑几样郑知南爱吃的食物,送进去,娘一把拉住我,扭扭捏捏,羞羞答答,蹦出几个字:
“女儿,你悠着点。”
我一头雾水。
“哦”,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娘总觉得我嫁给郑知南,算嫁亏了,开始长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到:
“莫非郑家那小子年纪大了,不行?不至于呀。”
我明明已经走出门口了,偏要探出一个小脑袋,义正严辞反驳我娘:
“娘,不许编排我夫君,他很行。”
接下来这段日子,我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欲盖弥彰,短短几日,郑宅便开始传起了“姑爷不行”的谣言。
哦不,是郑公子不行。
我终于耐不住性子,悄悄请了几位大夫,给郑知南看诊,自己乐颠颠地找陈不闻喝茶去了。
陈不闻见只有我一个人,忍不住问:
“你家那位呢?”
我摸着鼻子,不好隐瞒他:
“他腰不行,现在在家躺着呢。”
陈不闻一口茶喷出。
……。
这一个月,我过得简直太自在了。
头两天,躺在郑知南身边,我觉得前所未有安心,趁郑知南吃药养伤的功夫,我吩咐了小福宝一件事,一定要鸡叫前把我喊醒,郑知南不明所以:
“你何时这么勤快了?这是,有大事未决?”
我点点头:
“你忘了,人家说新婚三天无大小,第四天,怎么着都得给婆婆请个安去。”
闻言,郑知南冷哼一声:“你又打鬼主意呢。”
我嘿嘿一笑:
“别冤枉我,我这是为了给婆婆留下一个好媳妇的印象。”
所以,鸡叫前,我顶着黑眼圈“砰砰砰”敲响了婆婆的门:
“婆婆,醒了没?你媳妇给你请安来了。”
我很清楚,郑伯母作息时间比我还乱,床气比我还大。
果然,良久,我得到一个字正腔圆的回复:“滚。”
第二天,我照常敲响婆婆的门。
“婆婆,你醒了没?你的好媳妇给你敬茶来了。”
我亲爱的郑伯母,再一次声如洪钟:
“滚。”
这样持续到3天后。
郑伯母忍无可忍,把我喊到跟前: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沈丫头,打今日起,你和南儿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请安敬茶那一套,在我这用不上,若江南谁蛐蛐你不敬婆母,你用银子砸死他。”
在我顺风顺水过了一个月后,正当我心满意足从茶馆回来,推开房门那一刻,郑知南下床了。
他守在房里,冲我微微一笑。
我感觉,我的好日子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