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获得了许时薇的首肯之后,裴清的步伐不自觉地变得轻快起来。
自穿越而来,他无时无刻不梦想着逃离这座权力交织、人心复杂的京城。
而今,女帝终于点头应允,他心中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也随之安然落地。
诚然,等待他的将是郓城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县令之职,依旧处于女帝许时薇的统治之下。
但正如余乐阳那番话所言——“山高皇帝远”,天高任鸟飞。
在郓城那片远离京畿的土地上,他自有周旋的余地。
对于许时薇的命令,若于己有益,他便虚与委蛇,敷衍应对;若毫无裨益,大可阳奉阴违,许时薇远在千里之外,又能奈他何?
如此一想,裴清的心境愈发豁达,仿佛前路已是一片光明。
待手中权势与利器日渐丰盈,便是吾彻底主宰这浩瀚天地之时。
彼时,许时薇于吾而言,已无异于秋风落叶,再无半丝威胁。
行至皇宫巍峨之门扉前,只见裴景同等一众亲信,已整装列队,气势如虹,静待号令。
“景同,归府去,筹备启程之事!”
裴清嘴角勾起一抹淡笑,那笑容中,藏着难以言喻的轻松与释然。
今日,是他久违的心旷神怡之日,胸中满载着对未来的无限遐想与期盼。
“遵命!”裴景同应声,声音坚定而有力。
裴景同身形陡然一挺,迅速搀扶着裴清步入马车之内,随即果断地发出指令,命全员即刻启程,目标直指府邸,心中已暗暗筹谋着远离京城的计划。
须臾之间,裴清已安然返回府中,脚步不自觉地迈向后院。
绕行一周后,他欣慰地发现,管家杨成已忠实执行了他的命令,后院已恢复往昔模样,那些曾用于秘密制造枪炮火药的空间,也被巧妙地掩藏起所有痕迹,一切收拾得井井有条。
裴清轻轻颔首,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然而眼底却不经意地掠过一抹淡淡的留恋。
尽管他深知自己不过是一缕穿越时空的灵魂,附身于这具身躯之上,但前身的记忆如同刻印般深刻于脑海,让他对这片即将告别的土地生出了难以言喻的情感纠葛。
这裴府中,满载着裴清与家人的温馨回忆,每一寸空间都镌刻着过往的欢笑与泪水。
而今,面对即将踏上的离别之路,心中五味杂陈,难以言喻的酸楚涌上心头。
无奈的是,裴清深知自己尚未攀登至那个足以让所有人仰望的高度,那份力量,那份无畏,尚且在远方等待着他去追寻。
尽管满心留恋,却也不得不狠下心来,与这片熟悉的土地作别。裴清在心底默默许愿,期盼着有朝一日,自己能够重返此地。
到那时,他誓要让自己站在世界之巅,无畏于任何风雨,任何挑战。
“是时候启程了,以免横生枝节。”
裴清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他再次深情地凝视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那里的一桌一椅,一砖一瓦,都仿佛在低语着往昔的故事。
随后,他转向早已在一旁等候的杨成与裴景同,目光坚定。
“我们走吧。”简短的话语,却蕴含了无尽的力量与决心。
两个人齐齐点头,跟在裴清身后。
当裴清与杨成、裴景并肩行至裴府大门前时,一抹异样的景象映入眼帘——一位身着华丽服饰的太监,在数名锦衣卫的簇拥下,正缓缓向他们这边行进。
裴清的眼神瞬间凝聚,身形未动,只是静静地伫立原地,目光穿越人群,投射在那位太监身上,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戒备与冷峻。
“少将军,陛下有旨。”
太监的声音略显颤抖,似乎已耳闻虞正奇的遭遇,对待裴清的态度显得格外谦卑与恭敬。
这份态度上的微妙变化,让裴清紧绷的面容不经意间柔和了几分。
“嗯,宣吧。”
裴清的声音平静而沉稳,他的身躯依旧挺拔如初,没有丝毫要屈尊下跪的意思。
毕竟,在这皇城之中,他拥有着即便是面对女帝也无需跪拜的特殊权限。
如此一幕,既彰显了裴清的身份尊贵,也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圣旨,或许将揭开新的波澜。
然而今日,裴清却如磐石般屹立原地,未有丝毫行礼之意,仿佛周遭的一切与他无关。
那太监见状,面上并无波澜,严肃之中透着一丝对裴清的敬重。
裴景同等人,闻听太监之言,皆迅速单膝跪地,姿态恭敬。
太监缓缓展开手中圣旨,声音沉稳有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裴清即刻启程,前往郓城平潭县,就任县令一职,钦此!”
言毕,四周静默片刻。
裴清面上掠过一抹讶异,目光转向太监,轻声问道:“这便完了?”
太监轻轻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太监收了圣旨,用双手捧在手中递给裴清。
裴清目光中闪过一丝狐疑,轻轻瞥向那位低垂着头颅、姿态恭谨的太监,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道沉甸甸的圣旨。
他的动作中带着一丝不经意,仿佛这不过是日常琐碎中的一环,随即,他毫不迟疑地将圣旨转手递给了已起身立于一侧的裴景同。
方才,一瞥见那手持圣旨的太监步入门槛,裴清的心便不由自主地紧绷起来。
他暗自揣测,那位深居宫中的女帝,或许会通过这道旨意,给裴府来个措手不及——比如命他留下府中精兵守护京城,或是干脆解散这支力量,以削弱自己的势力。
正因如此,他的面色不自觉地阴沉了几分,心中暗自戒备。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女帝的旨意中竟未提及半点关于府兵去留之事。
这份意外让裴清不禁怔了怔,心中的大石悄然落地,仿佛春日里一阵和煦的风,吹散了连日来的阴霾。
他暗暗松了口气,心中暗自思量,这突如其来的转机,或许意味着宫中的局势比他预想的要微妙复杂得多。
这是府兵精通手枪、步枪乃至手雷等各式武器,深知这些技能远比从零开始培养新人来得便捷高效。
更何况,这批人跟随他那精明强干的老爹多年,忠诚度自是旁人难以企及。
“少将军,此乃陛下特命奴才转交的赴任文书。”
话音未落,那太监已是一脸谦卑,从随侍一旁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一份装帧考究的上任文书,双手奉上,递至裴清面前。
裴清淡然接过,目光未曾多作停留,随即转身离去,仿佛这群人的存在与否,于他而言,已无任何意义。
他的背影,在阳光照射下拉长,每一步都踏出了决绝与孤傲,留下身后一众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
裴清原本以为能毫无阻碍地率领府兵悄然离开京城。
然而,世事难料,不知何处走漏了消息,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卷起了京城的波澜。
车队尚未行远,街道两旁便已人山人海,皆是自发前来为他送行的百姓。
他们的眼神中流露出一抹难以言喻的不舍,仿佛是在与一位即将远行的亲人道别。
此情此景,让裴清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往昔,自己还只是个遭人唾弃、声名狼藉的纨绔子弟。
而今,却如同脱胎换骨一般,成为了民众心中的英雄,享受着他们的敬仰与欢送。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他不禁感慨万千,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
“恭送少将军,一路顺风,郓城赴任!”
这声诚挚的祝福不知由何人口中率先响起,宛如石子投入静谧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紧接着,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声音,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整齐划一,响彻云霄:
“恭送少将军,郓城赴任!”一遍又一遍,回响不绝。
裴清耳畔被这股温暖而坚定的力量充盈,他的心房莫名被一股暖流轻轻触碰,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感动。
在这片由无数期盼与敬意织就的声浪中,他仿佛能触碰到每一个人心中的热忱与期盼,简单的话语,却承载着沉甸甸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