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长，呼叫不到啊！要不咱们还是去448团问一下吧？”叶兴刚也是气得要死。
“指导员，咱们去448团，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个打算，一个营的兵力就这么丢在山区，他们还真是牛逼啊！”文建凡看了看时间，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得抓紧时间行动，不然越南鬼子只会越聚越多。
为抢时间强行通过而未对守敌进行清剿，导致沿线越军散兵众多的恶果就这么摆在众人眼前，袭扰不断，伤亡不断，每一具烈士遗体和走不动的伤员都成了影响部队行军的累赘。
“我们向师指报告了情况，请求将全团收拢，撤回公路一线，并且希望449和450团能返回接应。但师指不同意我们全团回援，我们也搞不清2营遇袭的情况到底有多严重，只好让1、3营沿公路组织防御，根据事态的发展再相机动作。”李团长现在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可师部的命令居然是原地组织防御，入夜之后自行突围，按原计划行军。
“嗬，现在二营就像是一块强力磁铁，会把周边的越军吸引过去。我不知道你们的脑袋是怎么想的，你们不准备出去救援是吧？那我们去把他们救出来，你们没意见吧？”文建凡现在只恨自己官太小，影响不到师团的决定。
“你们能行吗？一个连的兵力是不是太少了，要不还是我们派两个连去吧。”李团长也觉得不好意思，自己团里的事情，居然要麻烦别的部队帮忙。
“得了，这不是讲客气的时候，你们撤吧，活人我尽量带回去，烈士我很可能带不动，这一点要先讲清楚，不然大家都会成为烈士！”文建凡打了这么些天的仗，深知越军的厉害。
“我们的任务就是收拢伤员和烈士，现在遗弃自己的战友，这怎么行呢！”政委李兆碧皱了皱眉头，政治任务大如天。
“嘁，哪个深入越南的部队把烈士全运回去了的？给我授权，二营被我解救之后归我指挥，做到令行禁止就行，再耽误下去，整个二营都会被葬送在这里。”文建凡看了看时间，十七点半，得抓紧时间才能跳出包围圈。
李团长和李政委商议过后说道：“那你等一等吧，我向师部请示一下，看看是向哪个方向突围。”
师部团部为什么按兵不动？因为师部上面还有军驻师工作组，刘师长不同意工作组的意见，双方争执了一天，只能上报军指挥所。军指挥慎重考虑之后，本来同意了150师原路返回的计划，可机要科参谋处理电报时失误，未翻译电文就直接销毁，正确的命令没有传达到位。
这致命的失误让448团只能执行原来的命令。从公路西侧小路，向北部山区搜索前进，经平孟回国，行进中清剿沿线残敌。
“行吧，走哪条路我都无所谓，再给我一个连的队伍，背粮食和药品，配四个卫生员，我们马上出发。”文建凡答应得很痛快，但是具体走哪条道路回国，这个还得看情况，一直在山区里转悠，只会让更多的战士丢掉性命。
448团一连集合了，连长是李和平。“你们负责带上食品和药品，再带上三个基数的子弹就行。”文建凡简单下达了命令，菜鸡的战斗力在这个时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同志们，这次的任务不是很难，做好急行军的准备就行。跟紧队伍，除了子弹、食物、药品和水壶，其余的你们都不需要带了，如果有谁觉得自己体能不行，跟不上队伍的，马上提出来，这不是逃兵行为。否则到了战场，部队不会为了你一个人而停留。”文建凡最怕的就是掉队的同志，一个人要拖累一个群体，那就真的走不出去了。
离队了三名体质较弱的战士之后，两支连队在夜色中前行。那嘎村离得不远，一路上搜索前进的速度很快。前面开路的是黄新民带的一个排，随后是梁栋带的一个排，一连也走在队伍的中端，最后面是文建凡带的一个排。前面时不时响起的狙击枪激发的声音，只要是敢于窥探队伍行军的，一律被狙击手射杀。
“文连长，咱们真的有把握冲出敌人的包围圈么？”李和平有些不安的问道。
“这一片我们走过很多次了，你就放心吧。他们是在那噶遇袭的，那就一定是在水坝那一片，袭击他们的应该不超过敌人一个班，而且应该是他们的民兵和公安军。”叶兴刚抢先说道。
“李连长，我不是什么理想主义者，现在这种情况，只能优先照顾活人，我的任务是带你们回国，你们自己背着烈士回家，而且不能拖慢行军速度，否则我们随时会被敌人包了饺子。我不可能为了烈士的遗体而让大家都处在危险之中。”文建凡的话有着不近人情的冷酷，更关键的是与上级领导的命令背道而驰。
电台联系了二营，他们现在是惊弓之鸟，部队散落在几个山头之上，从他们的排兵布阵来看，他们的战斗经验几近于零。山顶是敌人迫击炮最容易照顾到的地方，通常只需要安排一两个观察哨就行了，都聚集在一起，显然是找死的行为。
“这位是来营救我们的文建凡连长，这位是梁栋指导员。这位我们胡副团长，这位是副政委龙德昶，这位是2营营长雷群荣，2营教导员唐秉元。”李和平做了个简短的介绍。
“现在我接管二营的指挥权。你们没意见吧？马上收拢部队，周围还有很多越军零散的部队，这里不能再耽误。伤员和烈士尽量不要用担架，让人背着走，然后去大路上与大部队汇合，一切万事大吉。”文建凡的意思很简单。
“小文，我们接到的命令是继续搜索前进，经过魁剥山谷，经平孟回国啊！而且我们也没收到让你指挥全营的命令啊。”胡副团长仍旧想要执行上级的命令。
“哼哼，你们被敌人包了饺子的话，到了国际上只会丢中国军人的脸！我问你们，你们谁有作战经验？谁亲手消灭过敌人？黄新民！”
“到！”
“卸了几位领导的枪，让他们带着伤兵和烈士跟着队伍走，其余人警戒！”文建凡野蛮粗暴的下达了命令。
“慢着，你只是个连长，你没资格命令我们！我们队伍不欢迎你们，你们走吧！殷涛，发报给团部，请他们带几个知道路线的参谋过来带路。”龙副政委仍旧觉得大部队就在周围，没有文建凡这支连队的引导，他们一样可以冲出去。
部队就是这样，上级指挥下级，归属权很重要。文建凡这样做只会激起二营干部的反感，毕竟他们还没到弹尽粮绝、孤立无援的地步，他们心里的救命稻草还有很多。
“那你们发报吧，如果你们李团长骗我，那我们马上就走！”文建凡真的不想再啰嗦，他感觉自己再到前线来就是个错误。
150师和军驻师工作组的意见不合，无休止的争论耽误了不少时间，向军指请示也没有下文，所以给448团的任务依旧是沿着小路向北搜索，既要找失散的散兵，又要找敌人的军需仓库来扩大战果。
李团长的话模棱两可，大致的意思就是商量着来，别独自做主，要相信群体的智慧。这个时候和稀泥，文建凡也是气笑了。
“那这么招吧，你们自己派一连把伤兵和烈士送回大部队吧，你们跟在我们身后走，我们互不统属。只是如果再接到你们的求助，那就必须听我的。黄新民，我们撤。”文建凡留下一些子弹和食物、药品，先走了。这个时候说废话还不如往北扫荡一遍，把道路扫出来呢。
往北走，无非就是经过天丰大岭抵达三龙，沿着公路搜索前进。地图让他们重新描了一份，再有自己这个连队在前面开路，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了吧。
此刻的越军还真没闲着，之前像老鼠一样躲藏的他们都出来活动了。大张旗鼓的打仗他们不行，偷袭和埋伏又干不过这支连队，很快文建凡他们就到达了三龙。
448团前指派出2名作训参谋拿着地图带路，侦察排仍然走在队伍最前面，全队行进方向是过那嘎村沿小路折向东北，到达三龙。想法也很对，但是地图有问题，两个参谋手里拿的依然是旧地图，深更半夜的，在一个岔路口辨不清方向，本该向左跟着文建凡连队的，两个参谋却说是右边这条路。侦察排的战士也辩解了应该是往左，可是说话的权力并不在士兵手里，于是二营集体向右走了。
上午九点，文建凡的队伍已经到达宗梅，此刻的越南山区依旧大雾弥漫。“休息一下，等待二营。”文建凡知道他们要走的是121师来时的道路，如果任由二营的同志走，只会被越军吃得渣滓都不剩。
二营果然不负众望的迷路了，在那噶、巴贝、朗庄、昆诺、嘎瑞东庄附近兜了一个圈子，然后又进入朗庄南侧的一个峡谷里。这里离475高地不远，按道理来说，即使是想要休息，也必须占领几处高点，而不是把部队放在狭长的山谷里面，更关键的是，他们连自己现在处在哪个位置都搞不清楚。
当448团询问过来的时候，文建凡也很无奈，人家副团带队，自己一个小连长怎么可能说得上话。
“文连长，咱们都是军人，这次我们保证让他们听你的指挥，他们周边已经有越军在活动了，十万火急啊！”李政委这次几乎是哀求了，师里不同意他们救援，能依靠的只有文建凡这支连队了。
“你让他们把部队拉到山顶布置防御，我们这边还要从宗梅赶过去呢！”文建凡也是烦透了，走了这么长时间的冤枉路，又得返回去，难道自己就不怕遭到伏击？
“我们联系不上他们啊！我这边准备派两个连队参与营救工作，你要是听到哪里打枪就往哪里赶吧！”李团长很无奈，他也觉得憋屈，自己的部队上级居然不让他们出去救援。而师部和关副军长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但官大一级压死人，上级不让动，谁又敢动呢？！
“同志们，我们又要往回走了，二营又要我们去解救，都是自己弟兄，大家说，咱们该不该再救一次？”梁栋做起了动员工作。
尽管心里有些不情愿，但怨言是不敢有的，以己度人，人心就是这么淳朴。再次赶到三龙，此刻的时间是下午四点，经过天丰大岭的时候，就隐隐听到了枪炮声，此刻已经接近五点了。
“指导员，我能信任你么？”文建凡慎重的问道。
“连长，请相信我，我虽然没有战斗经验，但我不怕死，您有什么任务就交给我吧！”梁栋倒是没有犹豫。
“这里将是我们撤退路线上的制高点，如果敌人占据了这里，以我们现在的实力，想要一路打过去肯定不现实。在我们没回来之前，你要带领一个班的战士牢牢钉在这里，这关系到我们和二营的退路问题。守住这里，我向上级为你请功，你能不能办到？”
“我保证完成任务。”梁栋立正站好。
“黄新民，带几个人去观察一下情况，其余人休息，接下来我们可能就要连续行军了，只有脱离这一大片区域，我们才能稍微休息一下，大家要有个心理准备。叶兴刚，呼叫二营试试。”文建凡自己也在喘息，他现在的伤还没好利索。
二营的情况很糟，被压制在了山谷里，部队被打成数段，伤亡惨重。团前指也遭到了越军的集中火力打击，胡庆忠副团长中弹身亡，龙德昶副政委在混乱中不知去向，2营营长雷群荣、教导员唐秉元也被打散，部队已经失去了指挥。
不是文建凡不急着解救被困的二营，情况到搞不清楚，怎么解救？微光夜视仪也只能粗略的辨别人物的轮廓，至于是越军还是二营的兄弟，没法分辨，除非挨得很近。
“连长，山顶上都是越军的人，二营的同志现在都在山腰上。”黄新民很快就来报告了。
“叶兴刚，联系二营，我们十九点二十分开始进攻，让他们都到山谷等着，顺便把受伤的同志和烈士都背上，我们攻下两个山头之后让他们先撤退。指导员，你的担子也不轻，要做好安抚工作，还要做好警戒工作，提防敌人从远处赶过来。大家都吃饱，一会儿咱们有要和越南鬼子硬刚一回了，大家看家的本领没忘了吧？”文建凡安排着各自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