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田氏的开头,其他人的药材也拾掇的十分干净,估摸着这是她们一早就商量好的。
每家每户也都跟田氏一样,拿草药钱抵了粮种钱。
除了几个外来户借的粮种不多,又加上这两日收获着实不错,所以不仅还上了借的粮种钱,何春花还倒找他们几十个铜板。
村里人各个都是喜气洋洋,等何春花告知他们三日后再来收草药,一群人这才散去。
吴氏没找何春花借粮种,所以回了家便拿出她今天拿草药换来的300来个大钱数了又数。
李有望虽说脸上的笑意压根藏不住,但还是皱着眉斥骂道:“得了,你都数了百八十遍了,难道这铜板能多出来几个吗?”
吴氏不以为意的挑挑眉,“我开心,我乐意数多少遍都成!”
“挣了几个钱就嘚瑟成这样!”李有望哼了一声,“赶紧把钱收起来,好帮着小梅做饭去。天都黑了没看见吗?”
屋外传来黄小梅的声音,此时她正在起锅烧水,准备煮荠菜糊糊。
“爹,娘这两天往山上一跑就是一天,着实辛苦。你就让她歇歇吧,我来做饭不打紧的。”
“就是,还是小梅懂事,哪里像你这个没良心的老头子!”吴氏将铜板仔细装进钱袋子里,然后又从床底下拖出来一个灰扑扑的木头箱子,把钱袋子放进去以后,这才起身继续说道:
“你说说你,当初怎么就想着跟春花去争这个里正之位的,要是真换了你当里正,怕是村里人得饿死一大半。”
提及那桩不光彩的往事,李有望面色一僵,
“好端端的你提它作甚?过了几天安心日子就又开始作妖了是吧?”
吴氏其实刚刚不过是有感而发,所以并未多想便说了出来。
看着李有望面色不愉,便赶紧找补,
“我是觉得,咱们选春花做里正那真是对的,你看看如今的日子,多有盼头?”
听见了这话,李有望脸上露出笑容,抄了个板凳坐下,边轻捶自己的膝盖边说道:“你还别说,我这侄女儿还真有几分本事。”
吴氏虽然想说,当初不让何春花做里正,他喊的最大声。
不过知道说出来又要惹出口舌之争,只得生生忍下,
“你可别她侄女儿了,人家之前都说了不让我们去攀亲戚,小心惹的她厌烦……”
“哼,她本就是我侄女儿,我又没说错!”李有望偏过头哼一声,随后又缓和了语气说道:“你放心,我只是私下里说说而已,咱们可不能给她添麻烦。”
“是啊……”吴氏幽幽叹了口气,“说起来春花这人真不错,咱们以前办了这么多错事儿,她如今还愿意帮我们,连说好的佃租田地的事儿都能算了,还提醒我们如今日子还早,种苞米和红薯都是来的及的……”
“人心都是肉长得,咱们以后也得多帮衬她……”
两口子一番感叹,又开始商量起明天去镇上买粮种的事来。
而村里其他人也是绕着今天卖草药的事儿说的兴奋异常。
接下来几天,何春花可谓是忙的脚不沾地。
先前培育的棉花苗已经长了起来,到了该移栽的时候了。
李老头几人也和村里告了假,回到山上先把棉花种了。
山下预留的六亩地,只种了四亩棉花苗就没了,不过何春花还是很满足。
多四亩地的棉花,那就意味着她们今年可以多添几床棉被了。
不少村里妇人见着她们在地里忙活,也跑到地里来帮忙,顺带把另外两亩地也帮着种上了苞米,给她们一家子节省了不少力气。
时间一晃来到了三月中旬,虽然村里的草药收的不如往日多,但何春花也攒了好几个麻袋。
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有雨落下来,这倒是方便了她晒药材。
眼瞅着家里的钱如流水一样往外跑,李老头就开始着急了,“你赶紧把这药材都卖了,还打算攒到什么时候去?”
“我这不是想着多攒点儿,就能少跑一趟嘛?去县城还是挺累的……”
何春花的声音越说越小,其实不是她嫌累,而是她等着雨落下来,好再去捡菌子。
无奈这太阳好像跟她捉迷藏一样,每天上午看着阴沉沉的,下午就从云里跑出来朝她耀武扬威,以至于她好几次都等了个空。
李老头哪里不知道她的想法,等她说完便哼了一声,“你可别打这菌子的主意,这雨啊一时半会儿是不会下的。
还是赶紧把药材卖了,换了钱请人盖房子吧,你一个里正成天住深山老林里,村里谁家有什么事儿你都顾不上,这怎么成?”
何春花听得一愣,“不是说好了先给柳叔盖医馆吗?”
柳大夫在旁边听得连连摆手,“春花啊,这是我跟你爹的意思,咱们想过了,还是先把你的房子盖了再说其他的事吧……你做个里正,住在山里确实不方便,你看看这些天,你们收草药,一袋一袋往山上扛,现在卖药材又要往山下搬,费了多少力气?”
家里长辈满心满眼的为自己考量,何春花心里自然是甜滋滋儿的,但仍嘴欠的嘟囔道:“哼,我看你们就是想赶我走!”
“你这样可就是在故意浑说了,谁舍得你走?只是你看看,山下的地里也种下了,那些棉花什么时候浇水什么时候捉虫,都得让人操心,你总不能一直让大贵帮你看着吧?人家也有自己的事儿不是?”
何春花也知道赵氏说的话十分有道理,这棉花一种下就有操不完的心,确实不方便再去假手于其他人。
于是便把家里的药材归拢一番,第二日一早就和李满仓牵着牛下了山。
新起的沟渠宽度和深度都不到一米,所以半个月的时间已经完成了一半儿。
又加上正好在村道旁边,所以不少正在忙活着的人都跟她打招呼。
牛车架子一直存放在大贵家里,此时等着李满仓和大贵帮着套牛车的工夫,何春花便跟他们闲聊起来。
王小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直起身笑着看向何春花,
“里正,我听大贵哥说你们家的炕睡着十分舒坦,冬天暖和的不得了,等过些日子能不能教我也打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