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郁叫了人引着沈明华朝苗妈妈此刻待得房间走去。
这仙乐居停业之后,楼里的香气都淡了不少,以往一进来,总是会萦绕这一股甜腻腻的香味儿。
单那个味道,一闻便知道这人昨晚去了什么地方。
不过,如今嘛,这仙乐居的的味道,却是淡雅不少,就像熏香,看起来都是若有似无的。
也不知是得了吩咐还是无心经营。
走到苗妈妈的房间,沈明华站在门口,守在外面的侍卫推门。
响动声倒是惊到了里面的苗妈妈,视线相对,沈明华看着有些惊慌的女人,缓缓开口:“苗妈妈,又见面了!”
似乎没有想到会见到沈明华,苗妈妈最近因着失窃的事情,整个人都不是很好。
担忧跟惊慌并存,如今的一切都已经跟他们最开始的预期逐渐偏离。
更遑论说大理寺突然接接手了这个案子,苗妈妈现在,已经有些后悔报官了。
脸上突然堆积起笑容:“郡主怎么来了?”
扫了眼她有些僵硬的神情,沈明华抬步朝里面走了几步。
视线落在一侧的椅子上,松萝立刻上前,用帕子把椅子都擦了一遍。
然而,沈明华却并没有立刻坐下,而是视线在房间内四处打量了一番:“苗妈妈的品味比我想的要雅致!”
这话说完,沈明华坐下,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
苗妈妈本就对于这位明华郡主过来一事有些意外,如今,她又突然这么一说,倒是让她不知道怎么回了。
努力保持镇定,随后,脸上挂着以往那种招牌一般的得体笑容:“郡主谬赞了,不过就是些还不错的物件罢了!”
“还不错?苗妈妈真是谦虚。”
“怪不得人都说,这仙乐居的苗妈妈有着一张巧嘴,若不然,也不会一人支撑着偌大的仙乐居在京中又如今的地位。”
“这来往的达官显贵,谁都会卖个面子给苗妈妈!”
说到这里,听着沈明华的话,苗妈妈直觉,这位郡主是话里有话。
就之前的两次接触,以她的了解,明华郡主从来不会说没有用的话,她要不就不开口,一旦开口,不是有要求,就是有人要倒霉了。
此刻,端的一脸笑意隐隐的沈明华自然是不知道苗妈妈心中所想。
若是知道了,想来,还得赞赏一声这人了解自己,同时,暗自附议,想着,不愧是京中有名的老鸨,在看人这一方面,真是驾轻就熟了。
“都是各位贵人给面子,郡主折煞我了!”
沈明华颇有些不认同的摇了摇头:“苗妈妈,我既然这么说了,那你也就不用谦虚了!”
“我观这房间的布置,一应摆件,都不是俗品啊!”
沈明华这话,听的苗妈妈神情一僵,立刻解释:“郡主抬举了,不过就是一些看着好看的俗物,哪里能入的您的眼,说起来,我还怕这些物件污了郡主的眼睛呢!”
似笑非笑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本宫从来不吹捧人!”
话落,一旁的松萝接话:“郡主历来所用之物都是定好的,能的郡主一句夸赞,苗妈妈倒也不用谦虚,毕竟,能如郡主之眼,没有凡品!”
松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苗妈妈再说一些所谓谦虚的话,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她看向沈明华的眸子带着些许的尴尬,一时间,倒是不知说些什么了。
看着这平日里游走于众人之间,说惯了场面话的人一时间有些语塞,沈明华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儿。
随即开口:“说起来,原本听说仙乐居失窃事情闹得这般大,还想着能有什么珍贵无比的宝物。”
“如今,来了苗妈妈的屋子,倒是本宫之前狭隘了!”
“这一应摆件,都是上好的佳品,怕就是有些达官贵人的家里,都没有你这儿的品质好吧!”
“尤其是这越洲的青瓷,一般的商贾人家,可是用不上的,苗妈妈这边,倒是看起来常见啊!”
说到商贾,也是用来提点苗妈妈,这青瓷一般人用不得,可她一个花楼的老鸨却能寻得,不是他人献送,那就是还有什么不知为外人道的身份。
无论是哪一种,都是值得探究的!
苗妈妈得体的面容之上,总算是除了些许的裂痕。
她看着沈明华依旧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样,可心中,却是无比的慌乱。
“郡主见谅,这都是奴家黑市上掏来的!”
对于她这个解释,沈明华嘴角的笑意加深:“黑市?”
“看来,这民间的交易倒是有些超出我的想象啊!”
“那不知苗妈妈可否为我讲解一二,这黑市上,除了官贡的青瓷,不知还有什么珍品流通啊?”
“这,这!”
说到这里,苗妈妈扑通一声朝着沈明华跪了下来:“郡主见谅,都是奴家的错,奴家鬼迷心窍,见到这东西好,便着手买下了!”
“只不过,这有关黑市的事情,我是万万不敢说的,若不然 ,奴家是真的小命难保啊!”
看着她那一副慌乱模样的解释,沈明华不禁嗤笑一声:“小命难保?”
“苗妈妈竟然这般的惜命,我原还以为,苗妈妈见惯了大场面,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呢!”
说着,沈明华伸手直接拿起苗妈妈桌子上的那青瓷茶杯,放在手中把玩。
那般随意的模样,不甚在意。
让苗妈妈有一种错觉,好像下一瞬,这坐在椅子上的女子便能脱手,让这青瓷的杯子直接摔个粉碎。
“郡主饶命奴家就是平日里虚荣了些,这胆子是真的不大!”
这般的求饶,让人看在眼中哪有平日里周旋于众人之中,长衣善舞的花楼妈妈的风光模样。
不过,看着此刻跪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老妇,沈明华却不会被她此刻的外表所蒙骗。
这女人,口服蜜饯,说出来的话,历来都是三分真,七分假。
她可不认为,一个能独当一面,把花楼经营成这般,在京中甚至有着一席之地的老鸨,会是一个因着三言两语便被吓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