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几只雀鸟瑟缩地挂在光秃秃的枯枝上,偶尔扑腾几下翅膀,发出几声微弱而哀戚的鸣叫。
星似霜点,于幽夜闪烁不休,寒月高悬,洒下如练银辉。那皎洁的银辉倾洒而下,温柔地抚过大地的每一处角落,为世间万物悄然披上了一层幽冷而缥缈的薄纱。
夜幕深沉,白天喧嚣热闹的大街已不见踪影,此刻的街道空无一人,弥漫着寂静与凄清。
唯有道路两侧的路灯,散发出昏黄而微弱的光芒,在无边的黑暗中,勉力为可能出现的行人照亮前路。
不知何时,空旷寂寥的大街上,悄然出现一道身影。那人脚步沉稳又略显匆忙,背上负着一道柔美曼妙的倩影,在清冷月色的勾勒下,二人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素裳,你还好吗?”星期日微微侧过头,眼神中满是关切,轻声低语,生怕惊扰了背上的人儿。
“那当然啦!我这辈子都没像现在这么舒服过!”素裳口齿含混地嘟囔着,言语间满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许是意识已然有些模糊,她下意识地将手臂收紧,用力地勒住星期日的脖颈,身体也不自觉地往对方身上贴去,既流露着依赖又有些不受控制。
星期日瞬间感到脖颈一紧,被勒得几乎喘不上气,不得不张嘴呼吸。
他不敢动作太大,怕弄醒素裳,只能强忍着不适,缓缓调整她在背上的位置,既想让她躺得更安稳舒适,也想让自己从这紧绷的束缚中得以舒缓。
素裳似是感受到了星期日的动作,含糊地笑了笑,嘴里嘟囔着一些听不清的话语,脑袋在星期日的侧脸上蹭了蹭,像是一只撒娇的小猫。
在察觉素裳已然醉意醺然之后,星期日便向桂乃芬等人道别,决定带素裳回家。
而桂乃芬瞅了瞅脚边那只毛发杂乱、脏兮兮的谛听,最终也决定先带它回去,想着将其仔细清洗干净后,再寻个合适时机给素裳归还。
夜色如墨,愈发深沉,昏黄的路灯与清冷的月色交织,铺在他们前行的道路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悠长,在地面上摇曳。
“星期日……”素裳的声音,轻如呢喃,蓦地从星期日背后传来。
这熟悉的呼唤,好似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令他的心湖泛起涟漪,身形也随之微微一怔。
“素裳,你醒了?”
然而,素裳并未给予回应。星期日转头瞥向她,只见她双颊酡红,如同染上了天边的绯霞。
瞧着她这副模样,星期日便心知,她恐怕又是在说着酒后的胡话了。
正当星期日以为素裳已彻底睡去,这场小插曲就此结束时,素裳那带着浓重醉意、断断续续的话语,又悠悠地传了过来:
“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很危险的事儿?”
星期日心中猛地一紧,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复杂。他没想到,在素裳这般醉酒的状态下,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那几天,你跟着青雀姐,没有消息……还听说有虫子,很可怕……我好担心……好担心,怕你出了事……”素裳呓语着,话语间满是心有余悸的惶然。
那几日,素裳虽对星期日的经历一无所知,可心底的不安却如藤蔓般肆意疯长。
她整日里魂不守舍,仿佛预感到了某种潜在的危险,却又无法捕捉那不安的源头。
沉默片刻后,星期日轻轻叹了口气,轻声说道:“你醉了,先好好休息,别想这些。”
素裳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一般,仍自顾自地说着:“我知道……你……你总是这样,什么都自己扛……可我也想……想和你一起面对啊……”
她的声音染上了浓重哭腔,尾音如寒风中瑟瑟的枯叶,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我们……明明……是朋友啊……”素裳的话语含糊不清,语气中带着几分委屈与执拗。
紧接着,她的手臂不自觉发力,再度勒紧了星期日的脖颈:“……难道不是么?”
星期日心中蓦地泛起一阵酸涩,素裳这醉里流露的真切关怀令他感动不已,愧疚也如潮水般在心底翻涌:“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为我担惊受怕了。”
素裳听到星期日的道歉,手指微微动了动,嘴里含糊地说着:“别道歉……我不想听……我只要你好好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气息也变得平稳,似乎又陷入了沉睡。
星期日凝望着素裳,心中思绪翻涌,久久难以平复。他重新将素裳稳稳地背好,步伐轻缓至极,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云朵上,生怕稍有不慎,便会惊扰了她那美好的梦境。
终于抵达素裳家门前,星期日轻车熟路地取出钥匙打开门,小心翼翼地将素裳抱进卧室,轻柔地把她安置在床上。
他半蹲下身,动作极为细致地为素裳脱下鞋子,而后又铺开被子,细心地掖好边角,让素裳能够舒适地安睡。
紧接着,星期日快步走向厨房,端来一盆温度适宜的热水,回到床边,用柔软的毛巾轻轻擦拭着素裳脸上因醉酒而沁出的汗珠。
这时,素裳唇角轻扬,似是沉浸在甜美的梦境中,梦呓般喃喃着,语气里透着藏不住的自豪与得意:“我的……太虚剑神……那可是厉害得很呐……”
星期日听着素裳的梦话,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眼神中满是宠溺。他轻轻捋了捋素裳散落在脸颊旁的发丝,低声说道:
“是啊,你的太虚剑神很厉害,你也很厉害。”
素裳似乎听到了他的回应,笑容愈发灿烂,在睡梦中嘟囔着:“那当然,我还要变得更厉害……厉害了,就能保护大家……”
一边说着,她一边往被子里缩了缩,寻了个更为惬意的姿势,蜷曲着身子,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在被子里,活像一只憨态可掬的毛毛虫。
在擦拭完素裳脸上的汗珠后,星期日端着水盆,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在合上房门的瞬间,他不自觉地顿了顿,目光温柔地向房间内投去最后一瞥,而后嘴唇微动,似是怕吵醒了沉睡的素裳,轻声呢喃:“晚安……”
做完这一切,对于才从医院康复不久、身体尚显虚弱的星期日而言,这番忙碌所耗费的精力无疑十分巨大。
他强撑着疲惫,简单地洗漱了一番,随后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到床边,缓缓躺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一般。
尽管身心已然被疲惫完全占据,可星期日却意外地毫无困意,眼神透着几分疲惫后的清醒。
素裳刚才那带着醉意的真挚话语,如缕不绝的丝弦之音,在他耳畔悠悠回荡,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