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站了好久，才回去病房。
隔壁老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一直来回打量想了解八卦，程然冷着脸没理，急得他抓耳挠腮。
好在接下来的几天，程然没再提这个令我为难的话题。
……
2022年的冬天，迎来了第一场大雪。
朋友圈里被各种文案刷屏。
“张万森，下雪了。”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我隔着屏幕偷窥别人的幸福。
医院的窗户开了缝隙，吹来冰凉的风，有几丝雪花在黑夜里翩然而至，又很快融化消散。
我呆呆的看着，失了神。
程然也看向窗外，笑着说，“那年z州的雪也很大，我们在街上滑雪，最后衣服都湿透了，然后……”
手机突然滴滴几声，是穆先生发来的消息:【想和你一起看雪。】
他配了一张侯在医院外的照片，又发道:【能不能再看看我？】
“阿雅……？”
程然似乎又说了什么，我却一个字都没听清，猛然站起身，“程然，我要回去了。”
程然微愣，“去哪？”
“今晚我就帮你找好护工，我得回去工作了。”
我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迅速的收拾好东西，把护工安排好，急匆匆的冲出医院。
程然受伤的时候，我以为他更重要，穆先生可以等等。
可此刻，我只想和他一起看雪。
医院外真的很冷，半个月待在全是暖气的医院里，把我冻得连打几个喷嚏。
我缩缩脖子，却没停下脚步，欢快的往穆先生的方向走。
“阿雅！”
身后突然传来程然的声音。
我回过头，看到他披着外套，捂着伤口，面色苍白的强撑着追上来，雪地很滑，差点摔倒在地。
我皱眉，连忙扶住他，责备道，“你伤还没好，出来干嘛？”
程然抓住我的袖子，勉强挤出丝笑，声音却颤抖的厉害，“你能不能……不要走？”
他眼角发红，佝偻着身子，卑微的仰视我，“别抛下我好吗？”
我说，“程然，是你先抛下我的。”
程然满脸祈求，“可我后悔了，阿雅，我后悔了！我每天都觉得要疯了，我不敢想接下来的人生没有你！你能不能可怜可怜我……能不能别离开我……”
我沉默，半晌才哑然道，“我先送你回病房。”
程然却用力的攥紧我的衣角，固执的说，“你不回答我就不回去！”
我狠下心，“程然，你知道的，我们没可能了。”
我虽然心软，但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我们的感情早已变质，我更不可能去给娇娇的孩子当后妈。
程然身体摇晃一下，似乎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抬眼看向不远处，不甘心的问，“是因为这个男人吗？因为他比我有钱？比我有权？”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穆先生就站在不远处，一身黑色大衣，几乎要和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大雪簌簌，在他肩上落了薄薄一层。
我对程然摇摇头，一字一句的说，“不，因为他比你尊重我。”
我一点一点拨开他的手指，义无反顾的转身奔向穆先生。
程然在我身后喊，“阿雅！”
我没回头。
紧接着，传来“扑通”一声，我仓惶回头，程然摔倒在雪地中。
他伤口还未愈合，这一摔足够崩裂，疼的他面目狰狞。
我脚步一顿，到底还是拐了回去，伸手去扶他，却被推开。
程然的脸埋在雪堆中，“你走吧，别管我。”
“别任性了！”我将他搀扶起来，低声说，“我送你回病房。”
程然勉强站起身，疼痛让他蜷缩的像只虾米。
我走了两步，才回头看向穆先生。
他始终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我眼眶发红，狠狠心没再回头。
回到病房后，程然的伤口果然渗了血，新找的护工絮絮叨叨着说去打了热水一转眼病房里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