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房内捣鼓了大半天,反复端详着铜镜里头截然不同的面庞,姜虞月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今的她换上了一袭月白的长衫,裹胸布已然抹平了胸口的起伏,如墨乌发被一根素簪随意高高束起于脑后。
脸上先前女儿家的模样已然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轮廓分明却不显凌厉的面庞,清秀的五官带着一抹俊俏,皮肤白皙,面若冠玉,倒是和之前的样貌截然不同。
看着铜镜里头的自己,姜虞月深呼吸了一口气,而后又清了清嗓子,反复尝试压低自己的声调,直到让自己的嗓音听起来和如今这副面容相符和后,她才走向了里屋。
这一招易容术是她还在谢家的时候便习得的,那段日子向管家替她找来了易容组织的人,除了委托他们易容成自家爹娘以外,姜虞月还花了重金从他们那里学了易容之术。
当时学习此术之时,是她假借外出照看谢家铺子之由,躲在郑广主管的铺子里头学的。
当初她做得隐蔽,莫说是宋惊澜了,就连日日跟着她的小柳都不知晓她在里头究竟是在看账本还是做别的。
这一招算是姜虞月的底牌,如今总算是用上了。
姜虞月提步走进了里屋,床上的姜启墨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盯着来人,小小的眉头拧紧,似乎对于眼前这突然出现的陌生人很是警惕。
直到姜虞月将他抱起,闻到了熟悉的味道后,姜启墨才咧嘴一笑,不过小手则是努力想要往她的脸上探,而姜虞月则是歪头避开了他的动作。
“墨儿乖。”
姜虞月笑了笑,“从今天开始,娘亲就要变成你的爹爹咯。”
现如今她改头换面,不再是姜家女,而是来自药王谷的药材贩子……
应该叫什么好呢?
姜虞月的目光落到院内落叶飘零的梧桐树上,那便叫何梧吧。
院外的马车已然备好,车里除了装载着行李之外,其余都是姜虞月从药铺子里头带来的药材,外头的车夫和随行的婆子都已经在等着了,看着抱着孩子出来的人是一陌生男子而不是先前那位姑娘,几人都是一愣。
姜虞月则是适时的解释了一番,“我夫人留在此处,仅我与孩子二人一同上路,启程吧。”
见状众人没再多问,待到姜虞月抱着孩子登上马车,一行人这才启程了。
此行姜虞月是药材贩子的身份,因而倒是并不急着赶路,一路朝着江南而去,路上偶尔稍作停留卖些药材,尽量让自己的目的地显得不太明显。
就这样走走停停的赶了半个多月的路,姜虞月一行人总算是抵达了阔别许久的金陵城。
虽说这金陵城和自己离开时并无太大区别,可在姜虞月看来,倒是颇为怀念。
这些日子她一直都没有和家里人联系,马车停在了同福客栈的门口,姜虞月抱着孩子便走了进去。
“这位公子,打尖还是住店?”
刚一走进去,小厮来福便很是热情的迎了上来,目光投向了她怀里的姜启墨,忍不住夸赞了一句,“哎哟,真是好俊俏的小公子!”
“多谢。”
姜虞月瞥了他一眼,见着他对于自己的模样并未起疑心,登时便放心了不少。
“把你们客栈的招牌菜都一样来一份吧。”
姜虞月取出一枚银锭子放入来福手中,见着是个出手阔绰的客人,来福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好嘞!公子您稍候!”
说完这话,来福转身就准备走,不过却是被姜虞月给叫住了。
“小二,听说你们金陵首富乃是什么姜家?不知这姜宅现下在何处?”
一听眼前人打听起了姜家的事情,来福的表情立刻带上了几分警觉,“不知公子您找姜家是……?”
“我是药王谷来的。”
姜虞月开口道,“是做药材生意的,不过我手头上的都是些昂贵的珍稀药材,寻常人家都是买不起的,我听说这姜家的夫人医术颇为了得,想着姜家家底殷实,兴许能收了我手上的药材也不一定。”
见着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情来打听的,来福立刻松了口气,脸上又带上了笑容,“原来如此,公子稍候便是,一会小的就将姜宅的位置写给您。”
茶饱饭足后,姜虞月将婆子和姜启墨都留在了客栈休息,而她再度启程,按照着来福给的位置,坐着马车来到了如今的姜宅门口。
这明显是姜家新购置的一处宅子,也不知怎的,这门口看上去极为萧瑟,门扉紧闭,全然不复先前的光景。
看得这一幕,姜虞月心中微微叹息,下了马车后便上前叩门,叩了许久,才总算是有人前来将门给打开了一条缝。
“谁?”
开门的人恰好正是茉莉,看着她平安回了金陵,姜虞月立刻松了口气,而后扬起笑容,开口道,“在下乃是来自药王谷的何梧,是做药材生意的,打听到了姜夫人在医术上颇有造诣,在下手上正有一批好药材,譬如天山雪莲、九曲灵参之类的,想问问不知姜夫人对此可有兴趣?”
见着是来做买卖的,茉莉并未疑心什么,点了点头,“好,那公子便在此稍作等候,奴婢这就前去通报。”
茉莉快步走进屋内向姜夫人通报了此事,“夫人,外头来了一药王谷的药材贩子,说是他手上有天山雪莲和九曲灵参之类的药材,问问夫人您有没有兴趣收下。”
女儿的死讯传来已然一月有余,但一家人明显还未从悲痛中缓过来,姜夫人本无暇再做什么生意,不过听茉莉说这人手上连九曲灵参都有,想着姜老爷日日忧思都快伤了身子,便决定买上一些,也好补补身子。
“让他把药材带进来瞧瞧吧。”
“是。”
茉莉应声又出去通传,没过一会,姜虞月便提着一大包药材走进了院内,这一幕也落入了暗处一人的眼中。
一进来她便和姜母对上了眼神,看着母亲满眼的疲惫,鬓角的发丝更是白得有几分刺眼,姜虞月心中不由得微微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