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有些艰难的抬起头来,光是呼吸这一简单的动作都能牵动他的伤口,但他还是咬紧牙关,汇报着自己刚刚想起来的事。
“殿下,奴才方才想起,姜姑娘临行时那马车上似有古怪,像是还有一微弱的他人气息,但当时奴才并未疑心太多,可如今出了意外,才想起此事。”
还有其他人在她的马车上?
这话既出,宋惊澜眉梢微动,面上神情仍叫人察觉不出息怒。
月影的功夫他最为清楚,若是他都这么说,那定然没有假了,可此行去赴约的分明只有姜虞月和茉莉两人,怎么可能还会有其他人?
莫非……
“殿下,之前您也是见识过姜姑娘的功夫的。”
吉祥小心翼翼的开口道,“奴才方才也好好想了一想,若真是马儿发狂失控冲下悬崖,依照姜姑娘的身手,恐怕不至于逃不出来吧?”
宋惊澜关心则乱,此刻也是突然才被点醒。
他蓦地攥紧手中簪子,苍白的手腕显出青筋,压抑着内心翻涌思绪。
是啊,姜虞月武功不浅,即便事发突然,她也绝对有着逃生的机会,怎么可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坠崖了?”
想到这个之后,宋惊澜才算是冷静了几分,如此细细一思考,倒让他发现了许多反常的地方。
譬如她突如其来的温存、昨夜将自己支开、执意应了李时影的邀约,乃至于恰好在支开月影之后突然就出了意外,种种疑点汇聚在一起,未免有些过于巧合。
结合这些,一个大胆的猜想浮现在了脑海。
他神色一变,立刻吩咐道,“将大理寺的仵作嬷嬷带过来。”
宋惊澜坐在一旁,耐着性子等待仵作嬷嬷给出结果,待到仵作嬷嬷做完了细致的检查过后,这才前来向他汇报。
“殿下,这具尸首容貌被毁,奴婢们也分辨不出来此人的长相,但根据奴婢们的检查来看,此人年岁约么在十七左右,乃是一位未经人事的少女……”
听到这里,宋惊澜眼底墨意愈浓,那嬷嬷见状顿了一下,见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又继续道,“左腹部还有一处尚未痊愈的刀伤,约么是四五天前所受的伤势。“
“四五天前的刀伤?未经人事的少女?”
宋惊澜嘴角掀起一丝意义不明的弧度,“你们确定?”
“千真万确。”
那嬷嬷很是肯定,“奴婢们经手的尸体不少,这些不难分辨,只消细细看过便能知晓,若是殿下不信,可以再多请几位仵作过来一同瞧瞧。”
大理寺仵作的能力宋惊澜很清楚,既然这些嬷嬷如此断言,那他心底里便有数了。
姜虞月为他生下了孩子,这些日子也并未遇刺受伤,显然眼前这一具尸体……不是她!
至于尸体上这玉簪……
宋惊澜满眼血丝的眸子戾气翻涌,看来这是她为了让自己认定她已死的伎俩了。
吉祥在一旁听得这结论,心中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下,赶忙一脸喜色的看向宋惊澜。
“殿下!这具尸体不是姜姑娘!姜姑娘没死!”
而话说到这里,吉祥也反应过来了,若是姜虞月没死,那今日闹了这么一出,岂不是她故意而为之的?
想到这个吉祥赶忙噤声,看着自家殿下满目森然,便知晓殿下肯定也想到这个了。
“殿下,要不要下令封锁城门?”
吉祥小心翼翼的提议道,而宋惊澜则是一声冷笑,周身阴鸷的气势几乎压得他快喘不过来气。
“人都跑了大半天了,此刻封锁城门又有何用?”
吉祥也不敢再说什么,但此刻的心情则是无比的复杂。
他既庆幸于姜虞月没死,也有些惧怕自家殿下的怒火。
谁能想到这姜虞月放着好端端的靖王妃不做,反而处心积虑的策划了这么一出?
如今宋惊澜也才恍然明白过来,为何姜虞月一直不肯透露孩子的下落,原来一直以来她对自己都处处防备!
宋惊澜的神色阴冷得有几分瘆人,此刻已然错过抓回姜虞月的最佳时机,现下她便如同泥牛入海一般再也难寻,虽说她家人俱在金陵,可既然她费尽心思也要逃离自己,自然不会蠢到回到家人身边去。
想着昨天夜里的缠绵,宋惊澜怒极反笑,他堂堂靖王,如今竟然被一女子骗身骗心还骗走了一个孩子!?
……
而此刻的姜虞月,早就抵达了姜启墨所在的那一处民宅。
“小姐,您怎的突然要走?”
向管家颇为不解,着实是没想到自家小姐会突然来到这里,还要把墨儿公子带走?
“小柳,向管家,你们暂且继续住在此处,在得到我的消息之前,都不要离开。”
姜虞月没打算把这些事情说得太明白,毕竟知道的人越多,风险就越大,她逗了逗怀抱里的孩子,
“我带墨儿去个别的地方,事情紧急,我顾不得解释,等我安顿下来再联系你们。”
向管家无奈叹气,自己小姐总是如此,虽说他还是没能习惯,但也只能默默的去给姜虞月安排马车和行李。
马车载着姜虞月和姜启墨一路疾驰,但她此行的目的地并非金陵,而是一处阔别许久的老地方——水镇。
水镇风景秀丽,且距离京城不算太远,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马车便已经抵达了此处。
马车停在了一处药铺前,此刻已然是深夜了,姜虞月走下马车前去敲门,突兀的叩门声在夜里格外的刺耳,敲了好一会,才听到里头传来一阵嘟囔声。
“谁啊?!”
药铺子的门被猛然打开,一清俊男子满脸不悦,比起两年前他那稍显稚嫩的脸庞,如今的连墨倒是有了几分成熟男子的味道。
“你的老东家。”
看着连墨果真还留在自己的这药铺子里,姜虞月倒是有几分意外,她许久没有过问连墨的消息,还以为他兴许早早的就离开了,没想到竟然在此处坚守了一年多?
看着连墨望着自己的眼神有几分呆愣,姜虞月眉头一挑,“怎么?不认识我了?”
听着这熟悉的语气,连墨将手中的灯笼往上提了提,这才将姜虞月给认了出来。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