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跟他道别了几句。”姜虞月神色如常。
“可惜他不领情,分明是他咎由自取,却要把一切都怪在我的头上。”
谢云齐的牢房虽在最深处,但此刻细细侧耳一听,狭长的通道内隐隐传来了谢云齐歇斯底里的辱骂。
如此污秽之言传入了宋惊澜的耳朵里,让他神色极为不悦。
“既他口无遮拦,那便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来。”
宋惊澜淡淡瞥向一旁。
狱卒也是人精了,自然听出来了这其中的言外之意,赶忙上前一步,“是!小人这就去办!”
说完这话那狱卒立刻就招手示意一旁的手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之后,那人立刻就匆匆离去了。
如此举动让姜虞月略顿了顿,片刻后,那人便匆匆折返,低声向那狱卒汇报了之后,狱卒便一脸笑意的上前一步,开口道。
“回禀殿下,死犯谢云齐突发恶疾,现下已然口不能言。”
这谢云齐是犯了死罪的人,如今他背后的靠山也都已经垮台了,更何况这会还有着靖王的授意,一副哑药过去堵了谢云齐的嘴是最合适的。
听得这话,姜虞月这才明白过来,宋惊澜让人把谢云齐给毒哑了?
虽说这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断绝了谢云齐继续胡言乱语的这个可能性。
但即便墙倒众人推,可谢云齐好歹也身为驸马,宋惊澜因为自己如此轻描淡写一句话便直接处置了谢云齐不免让人胆寒,也更让姜虞月进一步的认识到了他这一靖王身份的尊贵。
一句话便能定人的生死,果真不假。
“走吧。”
宋惊澜语气淡然,仿佛只下令碾死了一只蚂蚁一般,可处置谢云齐不仅仅是因为他口出狂言,更多的是因为他自己的私心。
两人并排着朝外走去,可想着姜虞月特意要避开他和谢云齐话别,对自己却是如此冷淡,宋惊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痛快,“你和他不过徒有夫妻的虚名,便要专程跑上一趟来见他。”
“我同你虽无名分,但同你不更像一对夫妻?再者我们还有孩子,莫非我还比不上他区区谢云齐?”
这话一出,姜虞月登时冷脸,肃声道,“殿下,慎言。”
“莫非我说的不是事实?”
看着姜虞月对此依旧是一副避而不谈的态度,宋惊澜心中不由得窝火,着实不甘心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竟低于谢云齐这一点,语气立刻加重了几分。
“你若是心中还有怨怼,我情愿你发泄出来,不管是打是骂我都认了,可你如今如此模样,究竟是想要什么?”
姜虞月心神一凛,看着面前男子投过来质疑的目光,却没言语。
如今事情已然完结,她是不愿再继续和宋惊澜扯上关系的,这些日子以来她都在尽量的将他给推远,可不成想这宋惊澜竟是如此的好气性,在她这里受了这么多的冷遇,竟然还如此穷追不舍?
若是以往,姜虞月想要甩掉一人必然已经毫不留情的说重话了,可宋惊澜的身份却是摆在这里,她充其量也只能摆出冷淡态度,却不敢激怒于他。
毕竟若宋惊澜真是靠强权逼迫自己就范,那她必然避无可避,更何况如今自己爹娘和弟弟的所在宋惊澜都清清楚楚,一旦激怒了此人,恐怕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殿下,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姜虞月压下心头思绪,抬起平静的眸光与他对视。
宋惊澜这才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神色略恢复了些,好在这刑部大牢的人都是懂规矩的,贵人的谈话他们是听也不敢听,早早的便退下了。
两人无言,只沉默着继续往外走,到了门口后,姜虞月却没有要和宋惊澜一起坐上马车的意思。
宋惊澜眉头一皱,“上车,吉祥送你回去。”
他的话语透着不容置疑。
“不必了。”
姜虞月淡声拒绝,极为恭谨的摆了摆手,“先前殿下将吉祥留在家中乃是为了保护我不受宁王的追查,现如今宁王已然被废,那殿下便不必担心了,吉祥是殿下的人,您还是带回去为好。”
“至于回家,我打量着此处离我家不远,走两步路便是了。”
看着她这是彻底要和自己划清界限,宋惊澜神色阴鸷,而姜虞月见得他如此表情要说不忐忑都是假的,好在此处临着大街,即便宋惊澜心底里不快,应当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下对自己做些什么。
吉祥在旁听着姜虞月这话不禁额头冒汗,这姜姑娘突然是怎么了?
宋惊澜一言不发,目光幽深,一眼望不到底,两人如此僵持了片刻后,他的唇角只勾起一丝冷然笑意,并未对姜虞月说什么,只转头只身登上了马车,对吉祥吐出一个字。
“走。”
吉祥不敢多问,朝着姜虞月微微行了个礼后立刻匆匆驾车离开。
看着马车绝尘而去,姜虞月轻舒了口气。
虽说今日暂且甩开了他,但想着方才宋惊澜的模样,心中着实有些没底。
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理清思绪后姜虞月便准备回家了,可还没等她走下这大门的石阶,一辆疾驰的马车突然停在了这刑部大牢的门口。
看着这马车的奢华程度,便知晓必然是达官贵人,姜虞月想着这刑部大牢今日收押的大人物不少,想来也是前来探望的吧。
而接下来从马车里边走出来的人,却是让姜虞月有几分意外,毕竟此人正是前来找谢云齐的华锦公主宋锦婉。
宋锦婉此刻被侍女搀扶着往里走,一路上她心急如焚,虽说她平日里对谢云齐呼来喝去,但如今自家遭难,她能救一个是一个,此刻是无比的着急。
而就当她准备走进去的时候,突然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姜虞月。
宋锦婉的记忆力算不上好,但姜虞月这张脸着实是叫人过目不忘,只瞥了她一眼,宋锦婉立刻就认出来了这是当初同她在药铺子里抢药材的那个女人。
那次宋锦婉折损了一对皇兄送的金钗,宋锦婉记得清清楚楚,可没想到时隔两年,自己居然又在这里碰上了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