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睡熟,陆珩将池砚之放回床上,按着发胀的额角打开微博。
已经过去一上午了,微博舆论发酵,却没有人出来回应陆珩的质问。
陆珩丢开手机,坐在床边看着窗外,思索自己还有什么事情要做。
信息素的消耗和身体的疲惫让他的思维变得缓慢,右手紧握着的池砚之的手苍白透明。
困倦袭来。
睡过去之前他只觉得抱歉。
可是什么时候连休息都成了一种错呢?
抛出的证据板上钉钉,blueNighty-night和池家的公司受到影响,光是稳定股东的情绪就得花费不少功夫。
池韶安第一次被池林骂“惹事精”。
苏双双死死护着池韶安,瞪视着池林:“还不是都怪你!如果不是你让我怀孕,如果我不生下第二个孩子,我们安安用得着经历这些吗?”
池林的神色几经变化,语气软下来:“我也没说什么。”
“总之千错万错都是那个丧门星的错!也不知陆家那小子发了什么癫,多少年前的事情还要拿出来说……”
池韶安默不作声地回了房间,把能砸的都砸了。
“乔宁……池、砚、之!”他看着公司发来的停职通知,咬牙切齿,恨不能撕碎这两人的血肉。
他拨通一个电话,语气阴冷:“是我,再帮我办点事,钱我会让我妈打给你们。”
乔宁也被停职了。
一手还在输液另一手联系人事部,却只得到了“对公司和品牌形象造成了影响,之后的开除和赔偿事项会由法务部接手”的结果。
他看着陆珩发的照片发愣。
当时……除了他和池砚之还有池韶安的养父母,应该只有傅初霁在了。
陆珩居然能联系到傅初霁。
……原来他还是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留学的时候池砚之人虽然高冷,但他请教问题的时候对方总是很耐心地教他,久而久之两人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回国进入bNN池砚之也很照顾他,直到池砚之在傅初霁的考核中以绝对优势获胜。
第二名的乔宁开始嫉妒他,针对他,疏远他。
乔宁把这些编辑成长文发在微博上,声泪俱下地道歉。
说自己接受网友的批评。
说自己真的错了,真的后悔。
陆珩只睡了半个多小时,睁眼看手机就发现他搞的这死出。
他轻轻起身,怕吵醒池砚之,走到阳台上在噼里啪啦在评论区打字。
「这么会检讨为什么还避重就轻?不讲讲阿砚是怎么帮助你,你又是怎么背刺他的?」
漫画家不十四残余的素质差点消耗光,手机上却弹出了几条消息。
是之前联系过的腺体学专家的助手回了话。
陆珩转头透过玻璃窗看向睡得正熟的池砚之,轻车熟路地从阳台翻进夏浔的房间。
正在直播的夏浔吓一大跳:“我靠?不是,你们俩关系不是挺好了吗?你怎么又翻阳台?”
“他没醒。”
夏浔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行了行了,知道你们睡一起了。”
陆珩没跟他计较,回了自己房间打电话。
……
没有好消息。
也在意料之中。
陆珩记不清自己看了多少篇学术论文,那些看不懂的词汇如今翻起来一眼就明白。
京潭的医生已经算是国内顶尖了,真有好的解决方式他早就知道了。
陆珩调整好心情,轻轻打开池砚之房间的门。以为还睡着的人不知已经在桌前坐了多久。
绘图纸凌乱铺满整张桌面,地上零散丢着几个纸团。
池砚之双手捂着脸,无声无息,瘦削的身体轻微发抖。
像是死死压抑着什么情绪。
“乖宝?”陆珩快步靠过去把人揽进怀里,撕下后颈的贴纸换给池砚之。
池砚之的手垂下去,极缓慢地转动眼珠,冰冷地提起唇角:“是怕我……看到这个吗?”
他嗓音发涩,像是从砂纸上擦过。
陆珩发现池砚之不知什么时候找到了手机。
屏幕上正在播放一个视频。
静音循环着。
陆珩瞥了一眼目光就凝住,退出页面看文案。
是池韶安发的。
对方似乎被逼急了,文案写着「这就是你们心心念念保护着的人!你们别被他骗了!」
视频画面里,池韶安脸色惨白,神情狼狈,嘴角挂着干涸的血迹,两颊都有明显的巴掌印。
一只冷白的手把他从椅子上扯下来摔在一边,紧接着池砚之出现在视频里,薅起池韶安把人狠狠撞在墙上。
陆珩加了一点音量。
池砚之的声音传出来:“你想死是不是?!”
那是陆珩从来都没有听过的暴戾阴狠。
视频画面摇晃模糊,依旧看得出“霸凌”的场景。
怀里的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推开陆珩,陆珩没有防备向后踉跄了几步。
池砚之的目光没有聚焦,摇摇晃晃起身:“看到我的真面目了,要滚吗?”
“乖宝,”陆珩甚至都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个情况,他只知道池砚之情绪不对,需要抱抱,需要安抚,“乖宝……别怕,我相信你的。他又想泼脏水,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池砚之拒绝了他的怀抱,黑眸里风雪肆虐:“是真的。”
“……什么真的?”陆珩哪顾得上别的,后颈没换新的贴纸,信息素也没有恢复就急急释放出来安抚池砚之。
池砚之感受不到。
他用没有温度的眼睛看着陆珩,就像刚来到这个节目时那样:“你不是喜欢池韶安吗?我打了他,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陆珩强硬地把他扣在自己怀里,轻抚着因愤怒而发颤的后脊。
池砚之挣扎了几下就失去力气,额头抵着陆珩的颈窝剧烈换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我做的……我打的他,他都吐血了,你是不是很心疼,陆珩,你心疼的话我可以还给他……”
没有力气了。
咬牙说出来的话也软绵绵的。
阿砚的记忆又被带回到了什么时候……
陆珩释放很多信息素,握着冰冷的手一遍遍安抚:“我没喜欢过别的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只有你,自始至终都只喜欢你……”
他知道池砚之现在意识混乱,或许根本就听不进他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