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维秋分,气肃露凝。
景国百姓忙着战后的第一场秋收时。
厉成君押着罪臣沈鹤园返京。
为迎接他们。
澹台肆携众人上城楼。
亲自迎他们归来。
大军按规矩在城外的军营落脚。
厉成君和紫嫣带着一队亲兵亲自将沈鹤园押送进城。
校场上。
厉成君独上前行礼:“属下见过宸王殿下,见过瑞王殿下。”
“厉将军请起。”
澹台肆虚扶了扶厉成君:“厉将军此战打的漂亮,不愧是北境女战神。”
“王爷谬赞,这都是大家伙的功劳。”
如从前一般。
从不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传本王的命令,厚赏厉将军的部下——”
厉成君抱拳行礼:“属下代他们谢过王爷。”
“厉将军不必多礼。”
澹台肆说完,目光越过厉成君。
望向她身后的囚车。
声音一下子冷冽了下去:“他可有交代玉玺在何处?”
厉成君摇摇头:“对他用了三天的刑,但这人嘴巴硬得很,死活不肯交代。”
“嘴巴硬?”
澹台肆往前走了两步。
和囚车中坐着的人相望:“那是他还不知道绝望的滋味。”
沈鹤园身上沾染的鲜血将澹台肆内心的滔天恨意尽数激发了出来。
“将他押到大理寺的刑房,本王亲自审问他。”
身后的侍卫领命正欲上前。
被澹台弈伸手拦住;
他走到澹台肆身侧:“皇叔,这奸臣哪里值得劳动皇叔审问,眼下北狄王子在宫中等着和您商议结盟之事呢,审问之事,不如就交给侄儿吧。”
“此事本王亲自来,至于和北狄结盟一事——”
澹台肆转身望着澹台弈:“你亲自去和岱蒙商谈。”
“这.......”
澹台弈有些吃惊:“事关两国大事,侄儿怕是办不好。”
澹台肆顿了顿:“这些日子的政务你都处理的不错,此事本王只有交予你才能放心。”
见澹台弈还欲说什么。
澹台肆抬手制止:“不必多言,此事就这么决定了,你去招待北狄王子,本王处理完这里的事情自会进宫。”
他的语气坚决。
澹台弈也不好再推辞。
郑重地应下:“侄儿定不会让皇叔失望。”
话落。
澹台弈带着身后十余名大臣往皇宫走。
宽阔的校场上,草色已渐渐变的枯黄。
沈鹤园看着澹台肆一步一步走近囚车。
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无端的扬起一抹阴恻的笑容。
“宸王殿下,许久不见了啊。”
“是有些日子不见了。”
澹台肆的声音异常的冷静。
“今日这般局面,不知右相大人可还满意?”
“满不满意的另说。”
沈鹤园轻咳一声,动了动位置:“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没什么好说的,不过——”
他双手抓着囚笼,直起腰望着澹台肆一笑:“能得姝华公主陪臣一道去黄泉,也算是值了,王爷,您说是不是?”
束在手脚上的铁链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像是在为他的笑声伴奏。
澹台肆的脸一点一点沉下去。
“将囚笼打开。”
身旁的侍卫没敢动:“王爷,此人危险。”
“打开——”
澹台肆的声音已经没了先前的冷静。
侍卫不敢违抗他的命令。
将囚车上的锁链打开卸了下来。
见状。
沈鹤园忽然发狂似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澹台肆,说到你的痛处了是不是,怎么,你想现在就杀了我?啊?”
他的眼睛跟随着澹台肆的身影移动。
见澹台肆走到囚车面前。
依旧毫无惧:“你敢杀了我吗,要是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玉玺的下落,哈哈哈......”
话音未落。
澹台肆伸手一把揪起他胸前的囚衣。
像拖拽着一只牲畜一般将沈鹤园从囚车中拖拽出来。
戴在他身上的铁链在泥土中划出一道道崭新的痕迹。
沈鹤园见澹台肆被他激怒。
笑的愈发猖狂了:“怎么,向来冷静的宸王也有恼羞成怒的一天?啊.....这么说来我倒是好奇了,不知道姝华公主死的那天,你是什么表情.....”
他被扔到地上。
嘴上依旧停不下来:“可真是好奇死臣了呢,可惜啊可惜,姝华公主死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在场呢,哈哈哈....啊——!!!”
笑声未落。
一道惨叫声猝不及防的从他嘴里发出。
垂眸望着没入腿上的剑。
强烈的痛感几乎让他晕厥。
澹台肆有常年的作战经验,最清楚刀子扎在哪里能让人最痛。
望着面部狰狞的沈鹤园。
澹台肆蹲下与他直视:“有一件事,你说错了,那玉玺对本王来说不过是块石头,找不找得到还真无所谓。”
他转动着手中的剑。
剑刃与大腿骨在血肉里摩擦的声音清晰的传出来。
沈鹤园忍不住疼痛。
撕心裂肺的叫喊着;
周围的士兵看的后背直冒冷汗。
都将目光直视远方,不敢再多看一眼。”
“痛吗?”
“.....呵,宸王就这点能耐?”
沈鹤园即使全身止不住在颤抖,但依旧嘴硬道:“当然痛,不过....臣很好奇,比起失去姝华公主,王爷和臣,谁更痛啊?哈哈哈——!”
澹台肆双眼一眯。
猛地将他腿上的剑拔出来换了个地方又狠狠扎下去。
“啊——!”
沈鹤园惨叫一声。
控制不住在地上翻滚。
“你想死,没那么容易。”
澹台肆起身拍拍手。
“从今日起,本王会让你切身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
他抬手一挥。
一旁的守卫立即上前将人拖下去。
望着地上的血迹。
澹台肆深吸一口气。
但胸口处的那股钝痛还是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
缓了缓。
他正想往大理寺去。
守在校场门口的士兵便先朝他跑了过来。
“王爷,外面有一女子要求见您。”
“女子?”
澹台肆拿出帕子擦了擦手:“谁?”
“小的不知,那女子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
“知道了。”
澹台肆收好帕子往外走。
才出校场,便看到一个身段娉婷的女子站在不远处。
白色纱裙被风吹动着。
头上戴着斗笠。
将整张脸遮挡的严严实实。
澹台肆总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他走过去还没开口。
面前的女子便先向他行了一礼。
“给王爷请安。”
“温皇后?”
澹台肆虚扶她:“你不是和温国公夫人回乡了吗,怎会在此?”
温愿宁起身。
斗笠之下传出一道轻笑声:“小女已不是什么皇后,王爷唤我名字即可,小女今日前来,是有一要事告知王爷。”
“什么事?”
温愿宁顿了顿:“皇上和太皇太后的藏身之所,小女大概知道在何处。”
---------
宸王府。
容浔只身一人慢慢走到了后花园。
这段时间的静养。
他的眼睛好了很多。
基本上能看清了不少东西。
至少在生活上,他不必再麻烦别人了。
眼睛恢复的好。
容浔的心情也松快了许多。
抬眼望着满园的蝴蝶兰。
容浔不自觉笑笑。
正欲往前走。
忽然,不知哪里的角落传来一阵低声的对话——
“今日我去街上的时候看到厉将军的军队回城了,你猜我瞧见了谁?”
“除了厉将军,你还能瞧见谁啊?”
“哎呀,见厉将军固然重要的,但我在军队中看见紫嫣姐姐了!”
“真的——!”
两个小丫鬟的语气十分惊喜。
容浔听了笑笑。
厉成君和紫嫣二人可谓是景国女中豪杰、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了。
也难怪那么多小姑娘喜欢他们。
容浔不打算听二人的闲谈。
正打算转身离开。
但接下来的一句话。
却让他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说来,自公主去世后,便再没见过紫嫣姐姐,她当时说要亲自去给公主报仇,这一去就是这么些时日.....”
“.........”
容浔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
他双腿一软。
不自觉靠在身后的楠木。
公主.....去世?
是....哪位公主.....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