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响是觉得不对劲,所以跟着过来的,隔着一段距离他便看到了李老师在跟纪念说话。
明明看上去很正常的画面,看在贺响眼里却透着诡异。
不知不觉的抬腿想要朝这边走,结果还没等着过去,突然一只手伸出来捂住他的嘴将他拖了进去。
不等贺响挣扎,一转身,他对上了一双的熟悉又陌生的墨绿双眸。
但最令他震惊的,是这个男人的长相。
并不温和反倒透着傲慢的高贵气息的长相,像曾经支教老师给他欣赏过的,那本色彩厚重鲜艳华丽的画集中走出的人物。
他坐在轮椅上,一言不发,令人不敢直视,不敢靠近。
对方视线像扫过路边小石子从贺响身上轻飘飘的挪开。
却让贺响浑身僵硬住,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虽然长相过于相似,但差异太大。
是纪念的哥哥吗……?
有些迟钝的垂下眼,贺响回想着刚才惊鸿一瞥过于年轻的脸庞,这样想道。
见这小子安静下来了,身后一直捂着他嘴的魏杨松开了手。
见小孩知趣,也不再管他,视线跟纪霆舟一样又转移回了纪念的身上。
谁知,这一看,那个姓李的竟然突然抬手抓住了纪念将想要转身离开的小女孩拉了回去。
自身都恨不得将那只碍事的手整个撕下来的魏杨不用回头看都知道,他哥杀意收敛不住了。
甚至都不只是收不收敛的问题,直接抬脚往那边走了。
这一动,草丛发出响声,引起了那边人的注意。
对方呵斥一声。
魏杨心想坏了,忍了这么久,这下把小孩的计划给破坏了。
知了倒是很淡定,手快成闪电般,猛地抓住不知什么时候就在这儿睡午觉的一只猫,揪着它的后脖颈给丢了出去。
于是便有了之前那一幕。
现在这个意外被纪霆舟仗着贺响不敢说话,甩到他身上去了。
等到纪家人手脚麻利的将昏迷的某人拖走,清理好现场,纪念才从她爹手中挣脱开,朝着旁边一看。
刚好对上了贺响强压着惊恐,但控制不住有些颤抖的视线。
还是个小孩,遇到这种事儿,没吓尿了胆子都很大了。
纪念扭头看向纪霆舟。
几天不见,她爹还是她爹,盘扣上衣,领子将脖颈遮的严严实实的,大夏天的穿着长袖,也一副清清爽爽模样。
仔细一看,纪霆舟还剪了头发,发型有细微的变化。
看样子过得挺好嘛。
纪念瞪着眼观察,心里冷笑着。
察觉到小孩的视线,纪霆舟低头对上她幽怨的双眸。
“看什么,不认识了?”
暂时将点评他发型的话咽下去,纪念看向他旁边。
“这个轮椅,好像有点眼熟。”
纪霆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他刚才就是坐在这上面看着小孩的,走过来的时候还有人帮忙把这玩意也给推过来了。
抬脚随意的用鞋底把轮椅踹一边去,纪霆舟若无其事的收回脚。
心想当然眼熟。
这是你舅的坐骑。
此时此刻,本该跟纪霆舟一起行动,半路却被无耻的神经病抢走了轮椅,只能坐在原地动弹不了的陈默,黑眸中的杀意一层层的累积。
他要杀了纪霆舟。
简单的跟几天没见过的爸爸寒暄几句,纪念朝着贺响走去。
显然他将刚才的血腥场面全都看见了。
之前中毒以及现在,都是受到了她的牵连,纪念看向他的眼神中,带着歉意。
“抱歉,没事了。”
她轻声说了一句,抬手捂上了那双充满恐惧的黑眸。
那边的纪霆舟眉头一挑,手指虚空抓了抓,看样子似乎很想把小孩抓回来。
贺响眼前被纪念的手遮住,鼻尖似乎嗅到了她身上的味道,没等他反应过来,手背突然一疼,紧接着他便没了意识。
纪念假装惊讶,扶着人扭头看向纪霆舟:“爸爸,他好像吓晕了!”
纪霆舟伸手把纪念扯回来,身子瘫软下去的贺响被带来的保镖接住。
纪念被强制性用消毒湿巾擦拭双手。
便听纪霆舟低声道:“012?”
纪念点点头。
她刚才给贺响扎了一针遗忘药剂,就是之前给布鲁斯用过的那个,纪霆舟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改成编号,但也听小孩说过。
储存空间有限,但是走之前纪念还是鬼使神差的空出一格带了一管,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对于贺响这个年纪的小孩,这种程度的事件都能做他一辈子的心理阴影了,还是遗忘比较合适。
给小孩的手消完毒,他们一行人走了。
学生都在社团活动室里,校园里十分安静。
说起来,这还是纪霆舟第一次光明正大的来纪念的学校。
纪念打了个哈欠,脑袋靠在他肩膀上,给纪霆舟介绍着学校。
说着说着就累了,开始打瞌睡。
“睡吧,小猪。”
见她困的眼都睁不开,纪霆舟拍了她一下。
纪念挪了挪身子,给自己找了最舒服的位置,嗅着熟悉的熏香味道闭上了眼。
刚把小孩放进车里,纪霆舟抬脚要上去,就见原本睡着的纪念冷不丁的睁开眼,突然说了句:“我想起来了。”
“那个轮椅是舅舅的。”
轮子上还沾着她贴上去的小兔子贴纸呢。
下一秒——
没等车门关上。
一只苍白修长的手突然摁住了车门边框。
陈默清俊的脸出现在纪念眼前,皮笑肉不笑地看向纪霆舟。
罪魁祸首大爷似的巍然不动。
还满脸‘你有事儿?’的表情。
给陈默都气笑了。
“念念,人抓到了吗。”
纪念清醒了,坐起身对被人推进来的陈默道:“抓到啦,舅舅,我以为你不来了。”
转念一想刚才看到的轮椅,她迟缓的明白过来,眼神朝着纪霆舟看过去。
然后明白了什么。
得,用脚指头想就知道是谁做的。
陈默有些虚弱的靠着座位,似乎有些累,感受到纪念看向自己的目光,掀起眼皮看过来,冲她缓缓笑了一下,似乎在说:别担心,我没事儿
即便被纪霆舟欺负了,也是一言不发,连找对方吵架的情绪都没有,也似乎像不敢有,毕竟他欠纪霆舟可太多了。
这副模样,狠狠刺激到纪念这个大sai迷。
想了想,决定还是得帮舅舅讨回点公道。
“爸爸。”
纪霆舟斜她一眼:“嗯?”
“你剪头发了啊,新发型挺酷的。”
“像个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