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阳的风很轻柔。
月上杆头,白色的动车呼啸着驶过铁轨,最后停在站台旁。
车门打开,带着口罩和帽子的林绿白语溪先后下车。
一黑一粉两顶帽子上分别印着大大的“S”和“b”。
说是要回家看看,但这也是林绿临时想到的,既然不在学校待了那就打算在老家多留几天,两人收拾行李也花了不少时间,到陵阳已经晚上了。
夏夜晚风吹拂迎面。
陵阳似乎刚下过雨,路面湿滑,过完安检和检票的两人拉着行李箱踩在湿润的地面上。
雨后的夜晚,空气清新凉爽,沁人心脾。
“一年了啊。”林绿叹了口气,这座小城承载了他十八年的人生,哪怕燕京再繁华也没有陵阳给林绿的感觉舒服。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林绿算是明白了这句话。
晚上九点,还不算太晚,路边有着各种小摊小贩,对于夜猫子来说,九点过后才是新的开始。
“我饿了。”白语溪拉拉林绿的手。
林绿眼神微凝,笑着揉揉白语溪的头:“走,看看这里有什么你想吃的。”
“我想吃那家炒面。”白语溪遥遥一指。
这个小摊有点熟悉,应该是小时候想买又舍不得买的那家吧。
要了两份葱油拌面,两人坐在小摊后面的椅子上大快朵颐起来。
算不得多好吃,但对于忙碌了一天没吃饭的小情侣来说,这就是珍馐。
吃完炒面,林绿扫了一辆小黄,把行李箱收进戒指里,载着老婆循着记忆向平民区方向离去。
陵阳虽然是市,但充其量就是个小城,一个充满江南烟火气的普通小城,熟悉的街道在身后掠过,万家灯火的喧嚣带着几分温馨祥和还有宁静亲和。
生于斯长于斯,电动车的车轮丈量过每一条的大街小巷,转过每一寸朴素又繁盛的小城人间烟火。
风很轻柔,夹杂着湿润的空气。
白语溪在后座搂住林绿的腰,好奇地四处打量。
说起来,这算是她第一次来到陵阳,之前虽然在林绿的梦魇空间中来过,但当时受制于规则不能离开林绿太远,她也没有机会仔细逛逛这座江南小城。
这时候的林绿莫名觉得心神宁静,就好像是在外面跑疯了跑累了的小孩子回到母亲的怀抱,安宁又舒适。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小镇夜景,一年前的从晨光中出发去往燕京,一年后在月色下归来。
“语溪,看到右边那家网吧了吗,小时候没有电脑,我还贼想玩,就偷偷攒钱想去网吧转一转,结果因为没成年被赶了出来。”
“那边那个商场,千达,我之前在那里的影院当过几年的检票员,下晚自习就去,干到十二点差不多,一个小时13块钱。”
“还有陵阳最北边那个广场,我……”
林绿在前面巴拉巴拉说个不停,后面的白语溪只是笑着,搂着林绿的腰不由得又紧了几分,她安静地听着小男朋友兴致勃勃的讲述,在心底感到一阵幸福。
你现在也是个小屁孩呢,笨蛋。
“喵~”
依旧是猫叫,小区外的小卖部刚刚熄灯关门,林绿与白语溪把小黄车停在闪个不停的路灯下,牵着手向小区内走去。
高铁站在市里,离平民区还是有些距离的,小黄骑得不快,偶尔走走停停,慢慢悠悠地向前方靠去,等到家已经接近十点。
“上楼,走。”
这种没有电梯的居民楼已经不能用罕见来形容了,在四百年前那个时代基本上就都是二十多层的小高楼,这种六层小洋房在比较繁华的地带基本见不到。
把钥匙插进生锈的锁孔里,伴随着咔啦咔啦的响声,破旧的门板吱呦吱呦地像房内旋转。
白语溪轻车熟路地晃悠到林绿的房间,一头栽倒在床垫上。
林绿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起床,我收拾一下。”
白语溪闭着眼睛翻了个身,张开双臂用撒娇般的语气:“要男朋友抱抱才能起来。”
林绿笑了笑,弯腰把白语溪抱了起来,后者像八爪鱼一样紧紧地搂着林绿,向上一爬把林绿的脑袋埋到自己肚子里。
“我看不见了……”
“你有六眼。”
就这样,林绿被迫蒙着眼睛带着白语溪给房间来了波大扫除。
“收拾完了,我再去打扫一下客厅和其他地方。”
某人似乎是忘了脑袋上面还挂着个少女,有着六眼的他不受视野影响,转身向着卧室外走去,丝毫没有在意头上的少女现在这个高度比门框高多了。
于是……
邦!
只听得一声爆响。
温馨的橘黄色灯光下传来一声尖叫。
“林绿!”
十分钟后。
白语溪头上顶着一个大包,气鼓鼓地盘膝坐在床上,眼神锐利得能杀人。
林绿跪在搓衣板上,脑门上鼓着三个包,右眼眼眶发紫,一只耳朵还通红。
“那个……老婆,我能站起来了吗?”
“跪着。”
“好嘞。”
林绿欲哭无泪,这不能怪我啊,你自己非要盘我身上的。
又过了大约五分钟,白语溪的气也消了,她看向林绿,面无表情:“起来吧。”
“收到。”
林绿把头抬起来,那挨了揍的滑稽样子让白语溪一时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你笑了,你不生气了。”
白语溪接着把脸板住,扭过头不去看林绿。
“没有。”
嘴上说着没有,但一想到林绿那副样子,白语溪的肩头还是忍不住颤了一下。
见状,林绿站了起来,红着脸说道:“你笑了,你在笑我对不对?你不生气了。”
“没有。”白语溪淡淡地瞥了林绿一眼,再度扭过头去,肩头颤抖得更厉害。
作为曾经白家的大小姐,白语溪受过专业的训练,不管遇到多好笑的事情都会憋住不笑……
除非忍不住。
白语溪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回头又看了眼林绿那副呆傻的样子,笑得更厉害了。
殊不知,自己脑门子顶着个大包哈哈大笑的样子在林绿心目中同样好笑。
于是,林绿也笑了起来。
但他不会笑太久。
因为白语溪的脸逐渐黑了下来。
“你笑什么!”
邦!
一声巨响,林绿头上再添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