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等！别动手，是我，是我！我们之前见过的！”
眼前的“尊主”面色骤变，慌忙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生怕左护法真会痛下杀手。
说着，他似乎是想要唤醒左护法的记忆，墨色的双眸瞬间变成了竖瞳，额上还冒出了两只角，看上去既诡异又有些滑稽。
左护法周身灵力涌动，血魔吞天神功已然蓄势待发，他听到了对方的话，却并未放松戒备。
即便知道面前之人不是尊主本人，但看到那张与尊主如出一辙的脸庞做出如此鲜活的表情，还是让左护法大受震撼。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两只尚不足巴掌长的角上时，心中确实隐隐觉得有些眼熟，思索了片刻之后，终于想起来是在哪见过：
“你是尊主的那条龙形灵宠？你不是只有一只角吗？”
“什么灵宠，是手下，算起来我们还是同僚呢。”
面前的“尊主”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傲然，先纠正了身份问题，然后才解答左护法的疑惑：
“角这种东西，本来就是可以再生的，我们龙族还会定期换角呢。”
左护法心中暗自腹诽：我是心腹，你是宠物，算哪门子的同僚。
不过眼下不是纠结这些细节的时候，看着尊主的灵宠如此堂皇地顶着尊主的面容四处晃悠，实在让他有些胃痛。
眼下只是被自己撞见倒还罢了，若是被旁人瞧见“尊主”撇嘴、大惊失色或是邪魅一笑的画面……
一想到那个场面，左护法顿时眼前一黑，忍不住开口道：
“你能不能不要用尊主的脸说话？”
“为什么？我之前也用过啊，连主人都没有意见。”
混血毂龙昂起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理直气壮，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得意之色。
见他搬出尊主的名头，左护法一时竟哑口无言，心中隐隐升起一股面对竞争对手般的危机感，仿佛自己的地位正遭受着无声的挑衅。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不经意地说道：
“尊主威名在外，三天两头便有人上长乐山脉来挑战，近百年来更是树敌无数。你乐意用这张脸就用吧，只是到时候若被人追杀，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
混血毂龙闻言，原本那洋洋自得的神情微微一滞，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它的目光缓缓转动，上下仔细打量着左护法，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
左护法不知道这妖又想到了什么，但是被那双非人的黑色竖瞳紧紧盯着，加之那来回巡视的眼神，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毛骨悚然。
最终，混血毂龙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妥协之意：
“好吧，你说得也在理，一直用主人的脸出行确实不太方便。”
左护法刚把心放回肚子里，正以为这事终于能告一段落，下一秒赫然看见自己的脸出现在眼前，差点没被吓得魂飞魄散。
那张脸与他如出一辙，甚至连眉梢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唯一不同的是，那张脸上的表情生动至极。
左护法这辈子和下辈子加起来都没做过的表情在那张脸上飞速闪过，最终定格成一抹得意的笑容。
混血毂龙就这样顶着他的脸，歪嘴一笑，故意眨了眨眼，沾沾自喜地问道：
“怎么样？像吧，是不是连本人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说着，为了让左护法看得更为真切，它甚至还故意凑近了几分。
左护法一把推开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半晌才挤出一句：
“……你还能变成其他人的模样吗？”
除了这句，左护法再也说不出更多的话语。
不知为何，尽管面前分明是他自己的脸，他却莫名地从中读出了一种小人得志的气质，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与眯起的眼睛，让他的拳头有点发痒。
混血毂龙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遗憾：
“不行，化形需要其他人的灵力，我现在只有主人的。如今这个样子，也只是凭借着眼睛看到的形象来模仿你的模样，你要是屁股上有颗痣，我是变不出来的，除非你给我看看。”
左护法毫不犹豫地冷漠回绝：
“不用了，我屁股上没有痣，也不需要你变得与我一模一样。我只需要你变成除了尊主和我之外的其他人的模样。”
混血毂龙歪了歪头，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认真思考。
片刻之后，它忽然灵光一闪，猛地一击掌，兴奋地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还真能变另外的样子！”
话音未落，它的身形再一次开始变化，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嚓声，身形一下子拉长了数寸，皮肤下的肌肉如同流动的水银般重新塑形。
它的五官也在瞬间重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重新捏塑成形，每一处细节都调整得无比精准。
左护法还未及反应，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庞已赫然映入眼帘——那正是他近日揣摩圣意时，时常在脑海中浮现的面容。
混血毂龙的化形之术确实出神入化，眼前之人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扬，眉宇间英气勃发，意气风发。
不管是外貌还是气质，都与本尊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左护法的心猛地一沉，正欲开口让它赶紧变回去——哪怕变回他的脸也行，却已经来不及了。
一股寒意突然从背后升起，左护法僵硬地微微侧首，只见一袭黑衣的霍御不知何时已出现在混血毂龙身后。
他的面容依旧冷峻如霜，那双漆黑如墨的眼眸深邃如潭，波澜不惊，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但那目光却让左护法如坠冰窟，仿佛在视线相交的瞬间已经死了好几次。
左护法浑身僵硬，艰难地移开视线，仿佛这样就能让那种几乎令空气凝滞的压迫感消失。
然而，混血毂龙却浑然未觉，甚至还不知死活地问了一句：
“怎么样？是不是很像？话说回来，这小子死哪去了？我复活之后还没见过他。”
左护法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回响：完了，全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