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欲魔君感受着情傀身上传来的冰冷寒意,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与不甘。
他苦心经营百年,吞噬了两具分身的修为,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离踏入分神期只差一步,却未曾料到,竟会在第三具分身这里前功尽弃,一切努力付诸东流。
然而这些纷乱的思绪都如同晨雾般逐渐消散,他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身体也失去了温度,如同坠入了一个永无尽头的冰窟之中。
在视野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的那一刻,他所见的最后一幕,是霍御带着一个身影踏入了空间裂隙之中。
那人虽然施展了某种秘术,使得外人无法窥探其修为深浅,但六欲魔君早已从此人对他威压的反应中察觉其不过是筑基修为,故而未曾给予丝毫关注。
然而此刻,六欲魔君不知为何却从这筑基期的蝼蚁身上捕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气息似曾相识,却又如同迷雾中的幻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源。
“……怜儿……我不甘心……”
六欲魔君心中的最后一声呐喊,却终究无法传达给任何人。
他的身体彻底失去了生机,化作一具空壳,缓缓从情傀那冰冷的怀抱中滑落,最终无力地倒在地面上。
……
半刻钟之前,洞府外。
在场的分神期老怪们无一不是修为高深之辈,却竟无人察觉有个元婴期的小辈借着与分身之间的联系,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进入了洞府之中。
环绕洞府的星辰光带,正以一种不容忽视的惊人速度缩短,那璀璨的光芒正逐渐消散于无形之中,预示着洞府即将彻底开启。
然而,在场众人却无一人将目光投向那座洞府,他们的神情各异,或严肃,或闲适,或冷漠,显然已在这片刻之间暗自划定了各自的势力范围。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而紧张的气息,山雨欲来。
唯独洞虚子似乎对这股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浑然不觉,悠然道:
“除了法界寺和幽冥神府全来齐了,如此热闹的景象,可真是许久未见!不过怎不见那位近来风头无两的魔尊?我原本还想着,能在此一睹魔尊那雷霆万钧的手段呢。”
在场的魔道中人无一人答腔。
洞虚子也不以为意,依旧自顾自地说道:
“只是这么一来,正道这边,算上缩在玉衡后边的天权,足足有五人;魔道这边却仅有区区三人,不妥不妥。那我洞虚子便暂且归入魔道这边好了!”
场上众人对他的疯言疯语置若罔闻,只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洞府周围即将消散的环带上。
就在环带彻底湮灭于无形的刹那,未等众人有所反应,洞府中便猛地爆射出十多道灵光,它们速度快若流星,朝四面八方疾射而出,几乎在出现的瞬间就要消失于天际。
但在此的每一个人皆是分神期的强者,神识早已牢牢锁定那些灵光中之物,极为默契地同时出手,各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下了一道距离自己最近的灵光。
即便如此,仍有六道灵光无人拦截,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天际。
紫阳道人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缓缓道:
“既然玉衡道友都开口了,那老朽也就不趟这浑水了,预祝各位都能有所收获。”
言罢,他身形陡然一闪,便化作一道紫色流光,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朝着其中一道灵光疾追而去。
与此同时,背负剑匣的冷漠男子身形依旧未动,但他背后的剑匣之中却有一柄长剑自行出鞘。
剑光一闪之间,他便已踏着此剑,如一道凌厉至极的寒光,朝着另一道朝着东方疾驰而去的灵光迅猛追击,剑气划破长空,留下一道令人心悸的剑痕。
洞虚子看了看四周,忽然击掌笑道:
“道一和紫阳走了,丹辰也溜了,现在便是三打二,我还是站在魔道这边。”
下一瞬,他已出现在那西北方向的浩瀚血海之中,脚下血浪汹涌,腥风扑面,然而洞虚子却浑不在意,高声呼喊道:
“血影老弟,你再不出来一见,哥哥我可要走了!”
随着他的话语落下,血海深处传来一声冷哼,那声音沙哑浑浊,仿佛自九幽地狱传来:
“你要走便走,与我何干。”
话音未落,血海猛然翻腾,巨浪滔天,仿佛要将洞虚子整个吞噬其中。
洞虚子却依旧面带笑意,未见他有任何动作,一道无形的屏障便悄然出现,将汹涌澎湃的血浪牢牢挡在外面,无法靠近他分毫。
他摇了摇头,叹气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这般无趣。无趣啊!”
伴随着最后一个字,他瞬间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那血海上空回荡的悠悠余音,久久不散。
场上仅余的五人依旧保持着那剑拔弩张的对峙之势,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这时,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了——在那些四散而逃的灵光之后,洞府的入口处竟又出现了三个人影。
这三个不速之客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尤其是那名手持玉如意的道姑,她在瞥见其中一人时,目中闪过一抹冷厉,紧接着,一道灵力便如离弦之箭般,带着呼啸之声,朝那三人疾射而去。
然而这道灵力还未飞至三人面前便被化解了,仿佛春风化雨,了无痕迹。
道姑面色不改,望向那那出手相助的白衣美妇,冷冷道:
“我乾坤道宗清理门户,望舒道友也要插手?”
望舒轻笑一声,眸中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她原本只是单纯看玄牝不顺眼,然而出手之后才赫然发现,玄牝欲要清理门户的那三人中,竟然有两个是长乐合欢宗的弟子,顿时嘴角微扬,不紧不慢道:
“你玄牝不分青红皂白,打我长乐合欢宗的弟子,我自然要管。”
这话说完,她才认出这两名刚从生死边缘挣扎回来的弟子是谁,不禁哑然失笑:
“仔细一看,这不是我家那小子养的小狼崽子吗?再一瞧,连小狸奴也在这里。你们两个要是在我眼皮子底下有个三长两短,我家那臭小子怕是又要闹上一百年的脾气,折腾我这把老骨头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