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再次大笑出声。
“抚台大人,你有何脸面说我?莫非你以为自己是青天老爷吗?
你这文官袍上绣的是飞禽,而末将武袍上绣的是走兽,穿上这层皮,你我等人皆是衣冠禽兽,哪有什么好坏之分?
大庆又如何?胡人又如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当年我爷爷也曾跟随太祖征战沙场,结果就因为一些小事,竟然将他给斩首。
张某又何必替这大庆卖命?这个朝廷不好,那就推翻他,张某难道就不能谋个万户侯吗?”
张灵楚的这一番话,说的众人脸色各异。
魏存茂冷笑两声。
“谋个万户侯?我大庆如今繁荣昌盛,即便是胡人也不敢觊觎分毫,就凭你们这些躲在暗处的走狗,也妄想颠覆河山?”
张灵楚也回以冷笑。
“此言放在太祖时期张某坚信不疑,可如今这大庆朝堂,哪还有半分武将的地位?
堂堂灵虎卫左将军,大都护,竟然要受你一个巡抚的钳制。
党争日渐鼎沸,谁不是为了自己?那皇帝赵景润,还整日说自己要功超太祖,简直贻笑大方。
大人休要忘了,大魏末期的九党之乱,胡人天生骁勇善战,坐享过中原的繁华,他们岂能甘心一直活在那北方苦寒之地?
这天不远了,你们这些人,迟早会来和张某相聚,张某会在黄泉路上等着你们,大人一定会亲手送你们下来的,哈哈哈。”
说着,他突然拿出一个东西塞入口中,任何人都没反应过来。
“不好!他要服毒!快,抠出来!”
亲兵连忙上前将他控制住,强行掰开他的嘴巴,里面却已经是空无一物。
张灵楚发出了几声痛苦的闷哼,却依旧不屑的看着他们。
“快说,你在海陵府还有哪些同党?是否有什么密谋?”
魏存茂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想趁着对方咽气之前,再问出些什么东西。
可换来的,只是张灵楚的一口血沫,喷的一脸都是。
旋即对方嘴角流出大量黑血,气绝而亡。
府堂立刻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当中,魏存茂的身体因为愤怒,都已经微微发抖。
“抚台大人,此事下官有失体察,竟让此等逆贼在身边潜伏如此之久,请大人降罪。”
沈从义怎么都没想到,事情突然演变成这个地步,连忙给魏存茂行礼请罪。
魏存茂深吸一口气,松开了手,甚至都没有擦脸上的血沫。
“即刻派人将孟孝的家抄了,希望能发现一线索,海陵府定然还有他的同党。
若是得知他行踪败露身死的消息,应当会有所动作。
另外,本官问你,小连山一事,到底是何人推测出来的?那位上京来的贵公子究竟是何人?”
当初沈从义带人去小连山时,就是孟孝去和自己汇报的,沈从义特意点了下那位上京来的神秘贵公子。
此前魏存茂可以不深究,可眼下不行,方才孟孝临死之前所言,显然是要将这人给杀了。
万一真是来历非凡,死在了他们丰昌,定会带来无尽麻烦。
沈从义连忙说道。
“回禀抚台大人,下官也不知他的来历,只有林州的于大人知晓,下官曾数次问过,他却避而不答。
只说让我不要胡乱打听。”
“于辉奉旨钦差去了河东,本府知道你与他是多年好友,此事你即刻问清楚,将其中凶险说给他听。
其次,派人去找竹县的勇武伯仔细盘问,对方的相貌来历,查清楚他现在的行踪,记住,他绝不可再丰昌遇害!”
魏存茂脸色肃然的看着沈从义。
“下官遵命,即刻去办。”
说到这他又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就说,本官知晓此事与你无关,不需遮遮掩掩。”
魏存茂此时的心情非常差,没时间去猜沈从义的心思。
沈从义作揖回禀。
“大人,您方才所言,若是他那些同党知晓孟孝已然伏诛,肯定会有所行动。
此事只怕是瞒不住啊,另外仍有一事下官百思不得其解。
当初去小连山之前,下官已告诉了孟孝,为何他不派人通知那里?”
魏存茂冷哼一声。
“小连山的那些人,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角色,他们定然也不知具体的计划,即便是被抓了也影响不大。
若孟孝派人通知他们,很可能会败露自己,既然他们的目的已经被洞悉,说明劫走朝廷粮银一事绝不可能再成功。
与其如此,还不如放弃这些人,好隐藏他自己,只是他没想到,本官如此快就查到了他而已。
至于你说的第一件事,本官之所以大张旗鼓的进城,就是要引起他们警惕。
他死了之后,这些人群龙无首,为了活命定然会做些什么。
正好趁此机会,将他们一网打尽,此事陛下和丞相大人都极为重视,若是再无查获,本官只怕是无法交代。
而你身为海陵知府,也是罪责难逃!”
接触到魏存茂的眼神,沈从义连连点头。
“下官明白,请大人放心,只要这些人胆敢露头,绝对一个都逃不掉。”
“嗯,尽快查清那位神秘贵公子的身份,除此之外,你即刻派人去一趟兵马监,将毕路给本抚抓来,不可透露一点消息。”
说完,他还看了眼跪在地上,已经完全呆若木鸡的韩勋,摆手离开了府堂……
此事发生在部堂之内,魏存茂已经下令严禁任何人外传,所以李卓也压根不知此事。
巡抚来海陵府所谓何事,李卓已经不想去关心了。
他此时正带着李福和环儿,在去往叶府的路上。
方才叶继学特意差人来报,说叶灵韵有重要的事情要见自己,让他立刻去一趟。
李卓猜测,应当是叶灵韵找到硝石了,想邀请李卓看她现场制冰。
正好李卓也想看看制作的过程,虽然他脑海中知道原理,可从没付诸过实践。
毕竟在平阳之时,他一直都生活在张府的监控之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做任何事,都很容易被发现。
一旦如此,就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再说了,他在张府又不缺银子,也没必要去干这些。
按照他的设想,等这次去南方安定下来后,再尝试看能否制作一些现代的东西,到时用来赚钱的。
“李公子来了啊。”
来到大堂,叶继学已经在此饮茶等候,见李卓进来,笑呵呵的对他打了个招呼。
“伯爷相请,晚辈岂能不来?叶小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