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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姨,您要真去了,铁柱还能瞑目?您这是逼我下地狱跟他赔罪去?”

这话说得重,老太太愣了一下,眼泪挂在脸上,半天没吭声。

杨光低头喘了口气,接茬道。

“就是,您要是走了,我这手不是白废了?我还指望您给我熬碗鸡汤补补呢。”

他这话带点玩笑味,可声音虚得让人心里发酸。

老太太嘴唇抖了抖,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低头盯着地上的血迹,喃喃道。

“我就是,就是想见我家铁柱了。”

说完,眼泪又淌下来,滴在炕上,洇出一片湿痕。

李东生包好最后一圈纱布,站起来。

他没说话,转身走到炕边,盯着老太太那张满是褶子的脸看了半晌,最终叹了口气。

“行了,老太太,您去休息吧。不管以后咋想,咱们好歹得把铁柱送走不是再说不是?”

他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葬礼的事,你到时候总不能不在场吧。”

老太太坐在那儿,像是没听见似的,嘴唇微微颤着,手还攥着那块破布,指节都泛白了。

半晌,她才点了下头,慢吞吞起身,拖着步子往隔壁屋子走。

到门框边上还撞了一下,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杨光靠着墙,歪着头看着老太太离开,喘了口气,低声嘀咕。

“没事吧?”

声音虚得跟风里的烛火似的,随时能灭。

李东生摇摇头,瞥了他一眼,闷声道。

“没事,她不会了。”

说完,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血的手。

杨光也垂下眼,盯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嘀咕道。

“这样不行啊,总不能老这么耗着。”

李东生没接话,眼皮一抬,扫了眼地上那堆狼藉——剪刀、水碗、散落的药箱,全都乱七八糟地摊着。

他抿了抿嘴,沉声道。

“没事,你也睡会儿吧。”

说完,他弯腰开始收拾地上的东西,手指捏着那把带血的剪刀时顿了顿,眼神暗了暗,随手扔进角落。

杨光靠着墙,半眯着眼瞧着他收拾,嘴角扯了扯,想笑又没力气,嘀咕道。

“你这收拾得跟伺候媳妇似的,你家金花不会介意吧?”

李东生手一顿,回头瞪了他一眼,低吼道:“闭嘴吧你,再废话我把你这手再剪一刀。”

杨光咧嘴“嘿嘿”了两声,疼得又抽了口凉气,干脆闭眼靠着墙不吭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外头的鸡扯着嗓子叫起来。

屋里,李东生和杨光歪歪扭扭地倒在炕上睡着了,杨光那只裹着纱布的手还耷拉在炕边,血渍干得发黑。

李东生嘴里还含糊地嘀咕着什么,像是梦里还在跟谁吵架。

鸡叫声一浪高过一浪,俩人猛地惊醒,差点从炕上滚下去。

“老太太!”

李东生脑子一激灵,第一个蹦起来,杨光也顾不上手疼,撑着墙跟着窜起来。

俩人跌跌撞撞冲出门,差点撞一块儿。

院子里,老太太竟然跟没事人似的,正弯腰在灶台前忙活,锅里飘出米粥的香味。

她听见动静,回头瞅了他们一眼,手里还拿着个木勺,慢悠悠道。

“醒了?来洗脸吃饭。”

李东生和杨光对视一眼,愣在原地。

杨光揉了揉眼,嘀咕道。

“这老太太,昨儿还寻死觅活,今儿就煮上饭了?”

李东生没吭声,皱着眉盯着老太太那张平静的脸。

他走过去,低声问:“您没事吧?”

老太太头也没抬,舀了一勺粥往碗里倒,淡淡道。

“有啥事?人死不能复生,我还能咋地?”

这话说得平淡,可李东生听着却觉得心里发凉。

他张了张嘴,想再说点啥,杨光却一瘸一拐走过来,咧嘴道。

“陈姨,您这粥闻着真香,给我盛碗大的,我这手废了,得补补。”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废了还这么多话,站一边等着。”

杨光嘿嘿一笑,退到旁边,手却不自觉地抖了抖。

李东生没理会他们抓起一块破抹布,胡乱擦了擦手,转身就去搬那张歪歪斜斜的木桌子。

桌子腿儿短了一截,挪到院子里时还“咣当”一声磕在地上,溅起一小片灰尘。

他皱着眉骂了句:“这破玩意儿,就该劈了当柴烧。”

杨光靠在墙边,闻言咧嘴笑了一声,手指头在纱布上点了点,低声道。

“你可别,劈了咱仨坐哪儿吃?”

李东生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懒得搭腔,回头冲老太太喊。

“陈姨,粥好了没?端出来吧,别在灶前熏得慌。”

老太太慢悠悠地端着个缺了口的陶盆出来,里面白花花的米粥还冒着热气,香味儿飘得满院子都是。

她瞥了李东生一眼:“急啥?烫死你我可不管。”

说完,把盆往桌子上一放,木勺“啪”地扔在旁边,转身又回了灶房。

李东生撇撇嘴,抓起勺子先给杨光盛了一碗,推过去时还不忘损一句。

“废手哥,你先来。”

杨光接过碗,嘿嘿笑了两声,手抖得差点把粥洒出来,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硬撑着没吭声。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院子里静得只能听见勺子刮碗底的声儿。

太阳刚爬上墙头,邻居刘婶扛着锄头路过,探头往院里瞅了一眼,扯着嗓子喊:“哟,早饭吃得挺香啊!”

李东生嘴里塞着半口粥,抬头冲她摆摆手,含糊道:“刘婶,您也早啊,去地里?”

刘婶咧嘴一笑:“可不,春耕不等人呐。杨光那手咋回事儿?咋唯一一个好的手还受伤了?”

杨光一听,举起那只裹得跟粽子似的手,苦着脸道。

“刘婶您可别提了,差点没命回来。”

刘婶“啧啧”两声,扛着锄头走了。

老太太低头喝粥,眼皮都没抬一下,像啥也没听见。

就在这时,吃到一半,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李秋生风风火火地闯进来,脸上挂着汗珠子,气都没喘匀就嚷。

“哥!镇里来人了!”

李东生手里的馒头顿在半空,皱眉瞅着他。

“什么玩意儿?谁来了?”

李秋生一屁股坐到旁边的石头上,喘着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