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生寂寥半生梦,原来身在红楼中。
此时的她,半浮在空中,以灵魂的状态俯视着这片大地。
大地之上,一片荒凉之色,她不受控制的向前飘去,好似有什么在吸引着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不受控制的飘动呢?
可随着时间推移,她飘动的越来越快。直到渐渐的听见了妇人的叫喊之声,她瞬间恍然大悟。
原来,是要自己投身于此妇人腹中,妇人才能安全生产啊。
她快速的冲到妇人面前,却被弹了回来。她心想:怎么回事啊?也没见别人啊?难道不是我要投胎的地方。
那妇人面色苍白如纸,无力地躺在自家破旧不堪、摇摇欲坠的茅草房中。她的身下仅仅垫着些许枯黄的干草,显得格外单薄和凄凉。
而干草之下,触目惊心的血迹已经染透了一大片,仿佛一朵盛开在黑暗中的血色花朵。
妇人痛苦地哎呦哎呦叫喊着,声音时而高亢尖锐,时而低沉沙哑,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想要将腹中的胎儿挤出来,但一切努力似乎都是徒劳。
汗水从她额头滚滚滑落,浸湿了她凌乱的发丝,贴在脸颊两侧,让她看起来越发憔悴和虚弱。
一旁焦急万分的产婆也是手足无措,额头上同样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她一边用手擦拭着汗水,一边对着妇人说道:“王大家的,这情况实在凶险啊!你快拿个主意吧,到底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站在门口的刘兰芝听到这话,心中猛地一紧,连忙顺着产婆的视线看去。
只见那个被称为王大家的妇人正一脸惶恐和纠结地站在那里,身上那件灰扑扑的粗布麻衣已经洗得发白。
此刻,她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抉择才好。
后来,她一狠心,顺口就问了。“保大如何,保小如何?”
产婆说:“保大就是弄碎了,然后用擀面杖用力的挤出来,保小就是……”
“保小。”
原本眼中还闪烁着些许光芒的妇人,就在那么一瞬间,眼神如同突然熄灭的烛火一般,迅速地黯淡无光,仿佛所有的生气和希望都在刹那间离她而去。
她的目光变得空洞无神,整个人像是彻底放弃了抵抗与挣扎,完全陷入了绝望之中。
与此同时,那位经验丰富的产婆手持一把锋利的剪刀,毫不犹豫地的在生孩子的地方剪出了一个十字形状的切口。
紧接着,她熟练地牵来了一头体型庞大、毛色发黄的老牛。众人齐心协力,将产妇放置在了牛背之上。
那头老黄牛迈着缓慢而沉稳的步伐,不紧不慢地绕着圈子一步一步地走着。起初,产妇因为忍受不了剪开口子时传来的剧痛,直接晕厥了过去。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当老黄牛一圈接着一圈缓缓走动的时候,强烈的颠簸感竟然让已经昏迷的妇人再次被疼痛唤醒,并且忍不住大叫起来。。
产婆见状,赶忙招呼身边的几个人一同上前,紧紧按住产妇,以防她从牛背上跌落下来。
可是即便如此,这种独特的接生方式还是给产妇带来了难以言喻的痛苦,疼得她是死去活来,不停地发出凄厉的惨叫声,响彻整个院子。
不仅如此,还有另外几个人站在妇人身体下方严阵以待,目不转睛地盯着,生怕孩子一不小心掉到地上会出现任何意外状况。
看到眼前这番场景,刘兰芝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把这位可怜的妇人解救出来。
只可惜,无论怎样的努力和尝试似乎都无济于事。尽管过程充满艰辛,但妇人最终还是成功诞下了孩子。
可不幸的是,经历了这样一场惊心动魄的生产之后,妇人自己的生命也犹如风中残烛,已然所剩无几了。
终于,在孩子被清理了口腔里的羊水后,产婆拍了拍婴儿的脚。婴儿顿时发出一声响亮的哭声。
就在这时,刘兰芝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吸力将自己的灵魂拉了进去。
此时的她成为了一个小婴儿。
只听得那妇人嫌弃的说道:“怎么回事?算命的不是说这个孩子必定是个贵子吗?日后定能飞黄腾达,大富大贵吗?怎么是个女娃?”
就连产妇的丈夫都是非常后悔,这保小明显的不划算,“呸,呸呸呸,你这贱妇死了倒好,”
他满脸怒容地抬起脚,狠狠地踹向那已然失去生命气息、身躯冰冷的妇人,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真是个没用的东西!白白浪费了我家辛辛苦苦出的那些彩礼钱不说,连个能传宗接代的男娃娃都没能给老子生出来!
真他娘的晦气到家了,赶紧把这倒霉玩意儿扔到乱葬岗去,省得看着心烦!”
旁边站着的一个村民听到这话,立刻附和起来,他先是斜睨了一眼地上的产妇,然后撇撇嘴说道:
“可不是嘛!跟我家里头那位简直如出一辙啊!她倒是挺能生的,可一连生下来的都是些赔钱货丫头片子。
这不,前些天拍喜承受不住,福薄死了。这死了倒也好,我正寻思着要怎么处理那几个女娃儿呢!
养着她们太费粮食啦!大点儿的干脆卖给人牙子得了,换俩小钱花花;小点儿的就给宋哥呗,让他放到推车上带走拉倒。
不过这样一来又得花一笔钱,唉,还是算咯,我自个儿去吧!”说罢,这个村民摇着头转身就要离去。
那刚刚得到孩子的男子看了看自己的母亲,只见那妇人点点头。
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孩子,他一狠心一咬牙,顺手掏出十几文钱,对着那村民道。
“我出钱麻烦老哥跑一趟,将你家孩子与这孩子一起送走,也好做个伴!”他自嘲的说道。
那村民点点头。
不是说婴幼儿视物不清吗?怎么她刘兰芝就能看清楚那男子的长相呢?
刘兰芝心想:不要啊,不要把我送人啊,送人的这家人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此时的她只能朝着自己的生身父亲讨好的一笑,湿漉漉的眼睛就这样看着他,只见他转过头去,挥了挥手。
刘兰芝就这样被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