麝香囊的位置在香獐的肚脐附近,小小的一个,并不起眼。
麝香的珍贵众人皆知,可要是没亲眼见过麝包的生长位置,确实容易搞错。
眼前这父子三人耍心眼强割麝包,结果没割到,反而割下了香獐的生殖器,还以为得手了,浑然不知闹了笑话。
宋阳瞧在眼里,自然乐得不动声色,看他们继续表演。
“就是刚才拿枪瞄我家猎狗那小子,趁乱下的手。要是真被他们割走了麝包,我哪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宋阳笑着对王岳说道,随后蹲下身子,挨个轻柔地揉了揉几条猎狗的脑袋,
“他那条领头的狗,后腿伤得挺重,也不知道会怎样。我这几条狗里,就属进宝下嘴最狠。”
王岳冷哼一声,说道:“最好是废了,我可从没见过这么多心眼的人。要是山里多几个这样不遵守规矩的,那还不得乱套了?”
“行了,赶紧处理麝包!”宋阳催促道。
两人赶忙动手,用力揉搓香獐的肚皮,把周围的气血往麝包的位置赶。
反复十几次后,宋阳揪住麝包,让王岳拿麻线扎紧,接着用杀猪刀小心翼翼地把染满鲜血的麝包割了下来。
他随手把麝包递给王岳:“岳哥,这个麝包归你!”
“这可不行!”王岳连忙摇头,不肯接。
“上次拿到麝包的时候我就说过,按规矩,香獐的牙齿,开枪的和帮忙撵山的一人一个,最值钱的麝香也要平分。
但为了公平,这次开枪的我拿上次的,这次的就该你拿,至于皮子、脑袋和后腿,就不再单归开枪的,而是大家一起分。我上次已经拿过了,这次轮到你。”
宋阳不由分说,直接把麝包塞进了王岳背着的布包里。
王岳思索片刻,认真地说:“今天要不是招财、进宝、福运和瑞祥把香獐围住,还在那三个人抢杀后拦住他们,咱们俩可就啥都捞不着了。
我本来对打猎一窍不通,都是你一点点教我的,我也就是跟着跑跑腿。你又出力气又出经验,还出了猎狗,不管怎么分,都不能按你说的规矩来,不然你太吃亏了。
这次就算了,找蜂巢之类的事儿,我可以和你平分。但我定个规矩:以后只要是咱们俩一起打猎,得到的东西分成四份,我只拿一份。说实在的,哪怕我只拿一份,都觉得占你便宜了。
就说那五灵脂,要不是你告诉我,我哪知道这东西能入药、能卖钱啊,我连去哪儿找都不知道。
你要是答应,我以后还跟着你打猎;要是不答应,我以后绝对不再跟你一起进山了。
不管怎样,都不能让自家兄弟吃亏,我收多了心里不踏实,你明白不?”
宋阳苦笑着说:“岳哥……你也说不能亏了自家兄弟!”
“我好歹也是山里长大的,打猎的规矩多少还是懂一些,你可别糊弄我。最起码我知道,猎狗也是有份的。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就给个准话吧?”王岳一脸严肃地看着宋阳。
宋阳见状,无奈地笑了笑:“那就按你说的办,可别后悔哦!”
“哼……我会后悔?”
王岳爽朗地笑道,“咱是爽快人,绝不反悔!其实不只是我这么想,我回家跟我爸妈说了和你一起打猎的事儿,他们也说我不应该拿太多,不该这么做。”
听了这些话,宋阳心里暖烘烘的,王岳还是和上辈子一样,实在、重情义,一点都没变!
接下来,两人相互协作,把香獐开膛破肚,心肝和清理干净的内脏,都拿去喂给了四条猎狗。
忙完这些,王岳把香獐扛在肩膀上,看了看天色说:“时间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别急,我们先回发现香獐的地方看看,说不定还能有意外收获!”
“那地方还能找出啥好东西?”
“到了你就知道了!”
宋阳说完,提着猎枪,带着四条猎狗,顺着原路返回。
另一边,那父子三人沿着山沟匆匆赶路,生怕被人追上来。
原本活蹦乱跳跑在前面的三条猎狗,此刻都耷拉着脑袋跟在最后,尤其是那条领头的狗,一只后腿受伤,只能一瘸一拐地跳着走,显得十分吃力。
一口气走出两里多地,三人才在一片草坡上坐下。
中年人把三条狗叫到跟前,另外两条狗只是擦破了点皮,伤得最重的还是那条领头的狗。
后腿上被进宝咬出的伤口,血还在不停地流,一路走一路滴。
中年人微微皱了皱眉头,随手在旁边的草丛里抓了一把泥土和草渣,按在猎狗后腿的伤口上,嘴里念念有词:“一二三四五,金木水火土,痛处水来退,血出符来止。
大金刀,斩断狗血血不出;小金刀,斩断狗血血不流。弟子封刀封血封到刘三郎门下,肿处退消,热处退凉,痛处住痛。吾奉华佗祖师急急如律令。”
要是宋阳在这儿,一听就知道,这是巫猎的止血咒语,意思是请华佗祖师帮忙止血,也就是所谓的封刀止血咒,源自巴蜀的巫猎传承。
上山打猎的路荆棘丛生,不管是负责开枪的还是帮忙撵山的,都得带着刀砍树枝开路。
一不小心,就可能被刀子或树枝划伤。猎狗要是被野兽咬伤,稍微耽搁,命就没了。在山上没条件包扎止血和抢救,所以就有了这些咒语。
中年人把泥草糊在猎狗的伤口上,用力按了好一会儿,松开手一看,血居然真的止住了。
他的两个儿子在旁边看着,满脸崇拜。
但实际上,李乘风告诉宋阳的是:“这所谓的封刀止血,说白了就是求个心理安慰,自欺欺人,根本没啥用,就算血真止住了,那也是因为随手抓的东西把伤口糊住了,没死是因为命不该绝。”
“真倒霉,今天这事儿怎么这么巧,那两个小子要是再晚来三五分钟,哪会这么麻烦。那四条狗也太凶了,不然我们提起香獐就走,就算他们找来,也没话说……”
中年人得意地笑了笑,“跟我耍心眼,他们还嫩了点……”
“还不是你不让打狗,要是把狗打了,我们早就带着香獐跑了。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大儿子一脸不服气地说。
“你个傻小子,以后给我把枪管好!你只是拿枪瞄了一下,人家就差点跟你拼命,你还想打狗?真要是把狗打死了,那可就结下死仇了,人家找着机会就会收拾你。我警告你,以后别再有这种想法。”中年人严肃地警告道。
“他们那四条狗可真听话,打起架来也厉害,不知道是怎么训练的!”中年人的小儿子说道。
大儿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厉害什么呀,要不是脖子上戴着有钢钉的项圈,肯定不是我们家这三条狗的对手。倒是那把双管猎枪,看得我眼馋!”
“要不是那把双管猎枪,我今天才不会跟他们费这么多口舌。不管怎么说,麝**算是到手了,好歹也能卖几十块钱,也是一笔小财。这次他们吃了亏,你们俩以后进山小心点,再见到他们,绕着走,这两个小子,可不是好惹的。”
他伸手拍了拍大儿子的肩膀:“你今天干得不错,手脚够快。对了,赶紧把麝包拿出来扎好,可别让气血跑了,里面的麝香要是弄掉了,可就可惜了。”
那十八九岁的青年兴奋地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东西,递到中年人的面前。
中年人伸手接过,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看,脸色瞬间变得十分难看,当场就咆哮起来:“你给我好好看看,这是麝包吗?跟我混了这么久,你连麝包在肚脐上都不知道?你给我割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费了这么大劲,三条狗还都受了伤,结果什么好处都没捞到,怎能不让人恼火。
“走,抓紧时间接着找。要是能找到那些东西,还打什么猎,老子直接带你们进城吃香喝辣,谁还愿意待在这穷地方。”
“都找了好多天了,爸,你说的那些东西,真的有吗?”
“你爷爷去世的时候告诉我的,还能有假?就是当时他声音太弱,我只知道在阴地湾的一条山沟的石崖上,具体位置没听清楚。那地方也不大,仔细找找,肯定能找到。”
再说宋阳和王岳,回到惊起香獐的那片满是山石和林木的地方,宋阳让王岳把扛着的香獐放下来:“岳哥,咱们分头在周围好好找找,看能不能找到香獐排便的地方。”
“怎么,香獐的粪便也能入药?”
受五灵脂的影响,王岳第一时间就往这方面想,不然找香獐排便的地方干嘛呢?
“不是,我看这香獐牙齿发黄,估计有四五岁了。你记住,香獐有两个特点。第一个是‘舍命不舍山’,就算被追捕跑远了,过几天还是会回到自己原来生活的地方。
第二个是它们活动路线和排便的地方比较固定,都能踩出路来。香獐的麝包满了以后,会疼,它就会在排便的地方,用蹄子把麝包里面的麝香刨出来,然后在有粪便的地方,刨泥巴杂草盖住。”
就冲王岳之前说的那番话,宋阳觉得自己也该多用心,好好教王岳一些东西。
这样就算王岳以后单独上山,碰到值钱的东西也不会错过。
当然,教会王岳,以后两人一起打猎时,配合也能更默契。
“你的意思是,找到香獐的粪便,就有可能从中找到它自己刨出来的麝香?”
王岳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抓住了重点。
宋阳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要是真找到了,那可也是一笔钱。”
秦巴大山里有专门的香獐研究所和养殖场,就是为了活体取麝香。宋阳听人说,到了泌香的时节,半个月就能取一次香。
也就是说,香獐在麝包满了的时候,自己把麝香踢出来的可能性很大,虽然到现在宋阳还没真正见过。但找找看,万一真有,而且麝香品质不错,那可就发财了。
“又长见识了……那赶紧去找找!”
王岳兴奋地点点头,抢先一步上前,四处观察香獐在这片地方留下的痕迹。
宋阳也带着四条猎狗,开始探查归纳香獐的活动路线。
大概十多分钟后,宋阳在这片地方左侧三十多米处,一棵松树下的灌木丛里,发现了香獐的粪便,立刻招呼王岳过来。
两人各自拿着一根小木棍,在这一平方米左右的排便处仔细拨弄着,满心期待能找到麝香。
没过多久,王岳就激动地喊起来:“阳子,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