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时候就想,要是孩子能一下死掉就好了,家里就不会有这样一个拖油瓶了。
于是董秀娟在照顾孩子时完全不上心,那孩子饥一顿饱一顿是常有的事。
孩子三个月时,正好是冬天,董秀娟回老家没什么事干,就跑去和邻居们打麻将,孩子被她放在了炕上。
这一玩就是大半天,等终于散场回家时,董秀娟才想起来孩子。
于是她骂骂咧咧的从锅里舀出热水,正准备冲奶粉时,发现孩子趴在炕上一动不动。
董秀娟走过去,她戳了下孩子,仍旧没动静。
此时的孩子是趴着的,三个多月的小婴儿,不定哪下就自己翻过来了。
董秀娟伸手把孩子翻过来,这才看到,原本白白嫩嫩的小婴儿此时脸上红肿了一大片,人已经没了呼吸。
她摸了摸炕的温度,因为有个锅里炖着大骨头,她走的时候塞了不少柴火,导致炕上的温度很高。
孩子翻身时从褥子上掉下来,整个人正面朝下趴在炕上,就这么被活活烫死了。
从孙子死后,董秀娟的运气就变得很不好,甚至可以算得上倒霉。
她出门常常会被车撞,就是那些没有牌照的电瓶车,撞完她就跑了,死不了,但是很疼。
要说现在的马路上都有监控,偏偏她被撞的时候监控就坏掉了,或者被什么遮挡住了正好没拍到。
最严重的那次,她尾椎骨骨折了,躺在床上休养了三个月才勉强能走路。
走在路上被栏杆打到后背,被路牌砸到头,被从天而降的垃圾泼一身。
去参加婚礼从婚车旁边经过被鞭炮崩,从球场旁边经过被远处飞来的足球打到头,下楼的时候崴到脚差点骨折……
前几天她从桥上经过,在快车道的一辆车拐着弯撞过来,一下把她撞进了河里,差点没淹死。
也是因为发生这些事的频率越来越高,董秀娟才终于有了要找人看看的想法,她觉得肯定是有脏东西在缠着自己。
当初勒死那个孩子,她丁点没觉得自己有错,可到底是记在了心里。
所以宋辞一提起“她亲手弄死的孩子”,董秀娟立刻就想到了那个只存活在世上几天的怪物。
至于之前的那个女孩,她一直认为那是不小心的,不能怨她,所以连想都想不起来。
宋辞收回天眼,看着对面人的目光更冷了。
董秀娟的孙女是因为她的故意疏忽才没命的,无法想象那样小的一个孩子,被活活烫死时得有多痛。
还有那个小孙子,竟然是被勒死的。
宋辞初中时有个同学,是和董秀娟孙子相同的情况,但那个同学一直认为自己是女孩子,她的家人也按照女孩子打扮她。
穿裙子,扎辫子。
但她到底身体构造和普通女孩不一样,所以每次上厕所时都小心翼翼的避开人。
后来也不知怎么就被人看见了,然后有几个高年级的女生总欺负她,她们扒开她的衣服,把那处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露出来评头论足。
那个女生受不了,从天台上跳下去,摔死在学校的主席台前。
宋辞到现在仍记得她,那是个温暖又很容易害羞的女孩子。
她第一次来月经时不小心弄到衣服上,还是这个女孩把自己的校服上衣脱下来借给她的。
可那么好的女孩子,却在最美好的年华死于校园霸凌,更是死于人们的无知。
那件事之后宋辞曾上网查询过有关于雌雄同体人的相关信息,这样的人不多,能平安长大的更少。
其中20%的死因都是家长的谋杀!
他们对孩子下手,既想结束自己的痛苦,又不忍心看到孩子长大后抬不起头来。
宋辞冷冷开口,“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你自己知道,你这人自私自利又爱贪便宜,本身的气运就不怎么样,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更是霉运缠身,我劝你尽快自首,不然过不多久不死也残。”
董秀娟心里一紧,她仍旧死鸭子嘴硬。
“你乱说什么,什么孩子,什么死啊残的,你有什么证据就在这说我,还自首,我看应该自首的是你才对,信口开河的胡乱诬赖人。”
宋辞目光如电,“你老家院子里那棵杏树下面埋着什么,不用我提醒你吧?”
董秀娟这下彻底坐不住了,她腾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宋辞,刚刚强装出的镇定再也维持不住了。
“你、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宋辞不说话,只冷淡的看着她。
董秀娟面色惨白,她挣扎了半天,双手交握在一起,却仍旧嘴硬。
“那孩子,那孩子是自己病死的,我只是不忍心才把他埋在家里的……”
宋辞彻底没了耐心,她掏出手机开始找号码,“你自己跟警察解释去吧!”
董秀娟退后两步, 额头青筋直跳,这会儿也终于懒得装了。
“你凭什么多管闲事,这是我家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那小怪物就不该生下来,那样的东西肯定是上辈子缺德事做多遭了天谴,我不弄死他怎么行,以后出去了只会丢我家的脸,有他在,我在亲戚面前怎么抬得起头?”
宋辞找到张警官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董秀娟却仍旧在絮絮叨叨,她坚决不认为自己有错,但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能公开,否则就会涉嫌谋杀。
所以面对宋辞这个能说出案情经过的外人时,只能不停想办法狡辩。
宋辞却根本不听了,直接把已经在通话中的手机倒扣在桌子上。
“不管你能不能抬得起头,那孩子既然已经顺利出生,他是个独立的个体,你就没有权利决定他的生死,而且他好歹是你的亲孙子,他才出生了几天,你把他勒死的时候就没想过他也会痛的吗?”
宋辞是真的不理解,怎么有的人心能狠到这种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