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郊外,细雨如丝,将土路浸得泥泞不堪。
来往的书生络绎不绝,他们有的紧了紧肩上早已湿透的包袱,有的抬头望了望天色,叹了口气。
贡院外人头攒动,各地举子排队等候入场,江云寒也在收到了江家村县令送过来的举人凭证,和池黎一同等候在外。
就在这时,前面突然传来一道哄闹声响。
“哟,这不是青州来的刘公子吗?”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传来。
只见一个身着锦缎华服的年轻男子摇着折扇走来,身后跟着几个家丁模样的人。
男子面容俊秀却透着轻浮,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在下正是刘思哲,不知阁下是?”刘思哲拱手行礼。
男子“啪”地合上折扇,用扇尖挑起刘思哲的下巴:“连我周荣都不认识,也敢来京城赶考?”
周围几个华服公子哄笑起来。
“周公子见谅,在下初来京城,见识浅薄。”刘思哲强压怒火,保持礼数。
周荣上下打量着江云寒寒酸的衣着,嗤笑道:“就你这穷酸样,也配进贡院?别是偷了谁的考引吧?”说着突然伸手去扯刘思哲的衣襟,“让我看看你的考引是真是假!”
刘思哲急忙护住胸前:“周公子请自重!考引乃朝廷所发,岂容轻辱?”
“还敢顶嘴?”徐荣脸色一沉,对身后家丁使了个眼色,“给我搜!这穷书生定是假冒的举人!”
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架住刘思哲,第三个人粗暴地撕开他的前襟,考引飘落在地。
周荣一脚踩上去,冷笑道:“现在没了考引,看你怎么进场!”
周围学子纷纷低头,无人敢言。
监门的官员远远看见这边骚动,却装作没看见,转身进了贡院。
池黎淡淡收回目光,仔仔细细的替江云寒整理衣着,“这么多举人,考试紧张吗?”
“哥哥,我好歹活了那么久,这凡间的玩意儿我肯定行啊。”江云寒失笑。
“这周荣好像是英国公府那位的弟弟吧。”江云寒随意的开口。
在路过周荣他们时,踢了一脚石子,石子直接重重的打在了周荣的头上。
周荣直接华丽丽的倒在了地上,周围几个跟班焦急查看起来。
刘思哲也被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看得一愣一愣的。
“别傻站着了,考试要开始了。”江云寒走过,随口提醒道。
刘思哲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江云寒的背影,也跟着走了进去。
贡院内鸦雀无声,唯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江云寒缓缓卷起考卷。
“这位举子,你在做什么?”监考官皱着眉头走近。
江云寒站起身,双手奉上考卷:“学生交卷。”
考场内顿时一片低哗。几个考生抬头张望,眼中满是惊诧。
按规定,考试要持续三日,提前交卷者极少,更别说开考仅半个时辰就离场的。
监考官接过考卷,检查了一下上面的名字:“江家村江云寒?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江云寒随手放下考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考场。
城西十里处的杏花岭,此刻正是花事最盛之时。漫山遍野的粉白花朵如云似霞,微风拂过,花瓣纷扬如雪。
游人三三两两,或吟诗作对,或席地饮酒,好不风雅。
江云寒沿着小径缓步而上,池黎在他身侧,陪着他静静观赏。
他们走到一处僻静的凉亭,远眺山脚下蜿蜒的河流和远处的京城轮廓。
在等待放榜的这些天,池黎和江云寒到处游山玩水,观看这京城繁华。
说起来,他们还没有好好享受过这个世界,一路都在为剧情奔波。
“哥,上次我们打伤的那个冥老,似乎走火入魔了,已经好些天没来过封禁之地了。”江云寒像是想起了什么,开口说道。
“嗯。”池黎点头。
“哥,好像一点都不惊讶。”
“他修为虚浮,根基不稳,走火入魔是必然的。”池黎也不惊讶,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哥哥,我有些困了。”江云寒伸了个懒腰,靠在池黎身上。
“你这身体,毕竟是个书生,睡吧。”池黎保持不动,尽量让江云寒更舒服一些,轻声安慰。
同一时刻
贡院阅卷房中,十余名文官正伏案批阅考卷。烛火摇曳,映照出一张张疲惫的面容。
礼部侍郎李文翰叹了口气,揉了揉酸胀的眼睛,伸手去取下一份考卷。
“咦?”他的手停在半空,发现这一叠考卷中竟有一份异常单薄。
通常考生三日写就的策论,至少也有十余页,而这份只有薄薄三页。
他展开考卷,只见字迹清峻挺拔,如松枝横斜,自有一番风骨。
更奇的是,这考卷上竟有点点银辉,在烛光下若隐若现,恍若星辰。
“《论古今变法得失》...”李文翰轻声读出题目,目光落在开篇第一句上,顿时如遭雷击。
“天下大势,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变法者,非为变而变,实因时势不得不变...”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引得周围几位同僚纷纷抬头。
李文翰浑然不觉,完全被考卷内容吸引。
这篇策论虽短,却字字珠玑,将历代变法得失剖析得淋漓尽致,更提出“法无新旧,适于时者为良”的惊人见解。
“李大人,何事如此入神?”一位同僚好奇地凑过来。
李文翰如梦初醒,将考卷递给同僚:“王兄请看,此文如何?”
王大人起初不以为意,但读了数行后,面色渐渐凝重。待读完全篇,他长叹一声:“此文...当为今科魁首!”
“什么文章能让王兄如此推崇?”其他阅卷官纷纷围拢过来。考卷在众人手中传阅,惊叹声此起彼伏。
“这简直惊为天人,让人眼前一亮...”
“短短三页,竟道尽千年治乱之理!”
“此子必成大器!”
“快,看看是哪位举子?竟然这般有才。”
当众人看到是江云寒名字后,都愣了,他们对这个半个时辰就交卷的江云寒还是有印象的。
“竟然是他。”几人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