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世?
安陵容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允袐如无人在场一般,上前凑到了安陵容的面前,闻着好闻的却不知晓什么花的味道。
“安安,这些时日我一直在想,景安河山稳固那一日,咱们是否可以做一对平淡夫妻?”
“一同看落日,一同男耕女织,你若是愿,又或者我带着孩子,你在乡间做个绣娘?”
“你日日繁忙,我一个人日日在这养心殿之中,想见你。”
喉结在光滑的脖颈之上,上下滑动,声线也带上了一抹隐忍:“却又见不到你。”
“倒不如从前,还在王府的时候。”
“日日得见。”
避世?
安陵容心头回旋着这两个字,她抬眸看向了面前的允袐,眸中的碎光带着无尽的期待,她想起了她的前世,前世她若是未曾入宫,她是想做一个绣娘的,生成群的儿女,细心教导着。
把林秀未曾给予她的,通通都给予给孩子。
松阳,她心头浮现松阳的时候,想到了那边的下雨天,细雨敲打,青砖白墙,轻舟蔓延入荷。
这么一想,却是别有一番风味,只不过,此时还不是时候。
她笑着,拍了拍允袐的手背:“朕的王君可要好好学一学耕地,教养孩子朕也不会。”
“宫中事务靠你操劳了。”
“这一件事,朕考虑考虑。”
允袐的瞳孔之中升起异色,心头跟着窃喜,他窃喜的是她刚才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真的有在考虑这件事。
她一定是爱自己的-他想。
他似乎是想通了,重重的点了点头,想到他那日夜吃了睡,睡了吃,方才还尿他一手的儿子,似乎也没那么讨厌。
“那本君在宫中好好教导孩子。”
他转过了头,上前便将玉墨怀中的陈清风接了过来,玉墨神色不愿,她双手护着襁褓:“王君,奴婢还没看一会呢。”
“你看什么看?”
“兵部侍郎是不行么?”
“想看孩子自己生。”
玉墨向来知晓允袐的本事,只在安陵容面前低头,她无语的望天。
就在这时,安陵容出声道:“玉墨,朕要出宫去圆明园,你待会与朕一道。”
“是。”
“待会惊蛰将食盒送到你府中,你既然成了亲,若是日后有孕,生下孩子,便送入宫来,给清风做个伴。”
作伴?
闻得此言,玉墨咬着嘴唇,她知晓皇上是抬举她,皇子伴读这个差事,可是无上的尊荣。
安陵容在前头,站在了养心殿的门前眺望这紫禁城,这个位置,能清晰的看见宫门,也能看到往来的太监宫女,只是还是如同牢笼一般。
什么样的位置才是高?
总有个时日,她要留一段时日,是为她自己,无忧无虑的,好生的活一回。
玉墨却小脸通红,想着回府之后要努努力,她伺候着皇上,她的孩子陪着小皇子。
多好。
一路穿过人群,宫女太监们纷纷行礼,也都展颜朝着玉墨一同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
“奴婢给玉贞容请安。”
“玉墨。”安陵容忽然出声道:“你看,这紫禁城像不像囚笼?”
“皇上。”玉墨轻声作答道:“以往若说像囚笼奴婢不敢反驳,这一次入宫,奴婢亲眼看着小宫女们更有一阵灵气。”
“那朕为何觉得如同囚笼一般呢?”安陵容说着,上了轿撵,玉墨在一旁跟随。
“皇上觉得像囚笼,是皇上的心倦了。”
“旁人不知晓,奴婢却是知晓的,皇上恨不得一颗心掰成十瓣来用,又恨不得十瓣心都长了个心窍。”
“都道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可皇上,似乎从来不曾打盹。”
听着玉墨的声音,安陵容轻笑一声,望着远处的浮云涌动,她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从前不得停歇,如今想停却是停不住了。”
“走罢,摆驾圆明园。”
“奴婢遵命。”
这头浩浩荡荡的帝王仪仗从养心殿中直出,那头蒋阑珊在城外转动一圈之后,将科尔沁吉色王夫妇衣裳剥下,耀眼的红色肚兜和吉色王的贴身亵裤及匕首全部被留下,就地找了个隐蔽处,将科尔沁吉色王夫妇就地掩盖。
升起了篝火付之一炬。
“你们也把衣裳脱下。”
“换成便装,分批分日入城。”
“是。”
女兵们隐蔽去了山林间,各自换衣,蒋阑珊站在篝火旁,脸上被染上红光,没办法,若不是科尔沁实在太远,尸体一路运送,恐怕会出现其他端倪,皇上的用意她也能猜测到几分,看来是要伪装成科尔沁夫妇二人已经回科尔沁的样子。
待到女兵们换好了衣裳,将剩下的衣裳卷入包裹中,由蒋阑珊带入城。
考虑到这般大的女兵入城,怕引起其他使臣注意,是以分批次,分先后,三两入城。
待到篝火燃尽,蒋阑珊打马回城,在蒋阑珊打马回城的时候,远在科尔沁边境的萧子轩同成鸣复也顺利会和。
科尔沁边境,萧子轩昼夜兼程马不停蹄,翻身下马找到成鸣复的时候,才觉双腿软弱无力,好似踩在棉花上一般。
下巴早已经长出来了胡茬,成鸣复正在军帐之中,丰台大营一半人手为了避人耳目,被调往了黄河两岸陪着高斌治水,另外一半,已经秘密前往了科尔沁边疆。
原本科尔沁边疆驻军是归淳亲王之子辅国将军管理,辅国将军死后,科尔沁边疆驻军由一都司所掌管,只是都司只有一半虎符,前些日子,成鸣复秘密前往科尔沁边疆,拿了圣旨,秘密收拢科尔沁边疆驻军。
成鸣复来的时候,都司正在烦忧近来科尔沁屡屡异动,尤其是科尔沁吉色王接管了科尔沁领头部落权力之时,科尔沁便单方面,开始不断试探景安驻军的底线。
“成提督,京都来人了。”营帐的帘子一动,都司从外头急急的入内,朝着成鸣复禀报。
成鸣复身穿着长袍,双眸凌冽,抬眸问道:“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