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叔远远得朝这边看上一眼,招呼佣人来把碗具撤走。
时间还早,缚宁打算去看部电影打发时间,起身往影音室那边走。
闻叔叮嘱佣人几句,跟了过来。
缚宁余光掠过闻叔身影,淡淡问道:“苟明之这几天怎么样?”
“先生这几天晚上几乎都没怎么睡,其他的倒没什么异常。”
“没怎么睡...”缚宁反而陷入沉思。
萧思木也提到说他这几天都熬得很晚。
忍不住提出疑问:“我看他白天状态不错,脸色也不难看,不像几天没睡的样子。”
“这个...”闻叔不知道想起什么场景,眼尾笑出褶皱:“您晚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缚宁停下脚步,视线默默从闻叔侧脸扫过,无声胜有声。
不去。
步子接着迈开,闻叔也没再跟过来。
到影音室里。
缚宁刻意挑了部无聊又冗长的文艺片放来催眠。
四周灯光自动关闭,大片星空顶在黑暗的密闭空间里呈现出让人置身银河系的错觉,前面占据整面墙的屏幕中,电影开场片头缓慢进行着。
她躺在按摩椅上,盯着前方以冷色基调为主的影片画面。
时长为两个半小时的影片已经放映到末尾,她还是清醒得很。
一点困意没有。
揉了揉发涩的眼眶,缚宁没去管正播放片尾曲的影片,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片尾曲掩盖远处细轻微的开门声。
直到闻到股熟悉的楠木香味,她才意识到有人进来。
正要睁眼,上方传来从苟明之鼻腔里发出的低哼:“进步了,没有我也能睡这么香...”
缚宁不打算睁眼了,干脆装睡。
其实这几天她睡得并不好。
期间好几次她都疑惑受到惩罚的到底是谁。
苟明之俯身将她横抱起来,他身上那股浅淡幽香也瞬间变得尤其浓厚,这味道明显比刚刚那部无聊的电影更具催眠效果。
缚宁手下意识环住他脖子,然后一顿,眼皮半掀,语气如常,先发制人:“你干什么?”
“送你回卧室。”苟明之边走边垂眸对她笑笑,神色温和如初,毫无端倪:“放心睡吧。”
“...”缚宁没说话,再度闭上眼。
刚刚见她睡着时还在悄悄抱怨,这会儿就又变回温柔体贴的大好人了。
回到三楼卧室。
缚宁被放置在床上,她抬眸看着苟明之,有些欲言又止:“你...”
“我会回楼下。”苟明之微微笑道。
缚宁沉默几秒,把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面无表情得改口:“记得把门带上。”
这次换苟明之陷入沉默。
他站在床沿边上,弯身往她眼尾吻了一下,鼻尖挪到她耳廓蹭蹭,声音低闷,泛着不太明显的失望。
“连晚安都没有吗?”
缚宁偏开头,不想就这么如了他的愿,轻易给出回应。
这些以退为进的招数当真是被苟明之使的得心应手,滚瓜烂熟。
但凡换个人恐怕不出几秒就会招架不住,立马缴械投降,傻乎乎地被牵着鼻子走。
“好吧...”没得到回应,苟明之识趣得起身退开,眼尾弯起些弧度:“做个好梦。”
灯光熄灭。
吱呀一声,门被轻轻带上。
缚宁盯着上方的穹顶,感受着越发清晰燥郁的思绪,平静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做个屁。”
辗转反侧熬到凌晨。
眼皮是阖上的,脑袋是困顿的,身体却总是浑身挠刺般不自在,床垫底下也像藏了针,怎么躺都不舒服。
她深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去,面不改色不疾不徐地起身,往楼下走。
二楼。
缚宁站在苟明之所在的卧室门前,回眸缓缓将连廊和楼梯处都扫了一遍。
没人看到...
没多犹豫,她屈起指背,叩了叩门,门板发出几声闷响。
“咔哒”
门开了。
屋子内有些昏暗,透出暖黄色的光线,门缝后一张惨败骇人的脸让缚宁心底生理性得紧了一下。
“你...”
‘咔哒’一声,门被迅速关上。
缚宁望着紧闭的门板,垂在身侧的手指握了握,又松开。
好。
很好。
她干净利落地转过身,迈开步子就往回走。
苟明之揭下面膜扔进垃圾桶,重新开了门出去。
“等等。”他追赶上她的脚步,放轻了声音:“我不是要赶你,别走好吗?”
缚宁面子突然有点挂不住,停下脚步,没给他好脸色,语气冷淡。
“可是我看你好像并不欢迎我,我还没嫌你大半夜敷面膜渗人,你倒见我跟见了鬼一样,反手就把门甩上了。”
苟明之唇角微弯,语气如常:“这不是怕吓着你吗?”
没头没脑解释过一句,他开始转移注意力:“你...为什么突然来找我。”
缚宁淡淡扫一眼他那张刚刚经过面膜滋养,尤其好气色的脸。
难怪白天状态好,看来没少在脸上花心思。
刚刚被拒之门外的不痛快顿时就烟消云散。
缚宁没直面回应,回身边往他屋子里走:“怎么了,我不能来你这?”
两人进屋。
“那倒不是。”苟明之顺手关上门。
缚宁环顾四周。
这里和三楼格局差不多,只是空间没有那么大。
远处邻近窗边的落地灯亮着,暖黄色调的灯光覆盖住旁边的真皮沙发,沙发前铺着张地毯,上面被映出一圈淡黄的光晕。
再往深处就是床,床褥折叠整齐纹丝不乱,根本没有翻动过的迹象。
缚宁指背抵住早就隐隐发痒的鼻子,忍住呵欠,径直往床沿那边走:“过来,睡觉。”
苟明之跟过去,看着自顾自掖上薄被睡在里侧的缚宁,忽的低声笑起来。
昏暗光线照不亮他神情,只有纯粹柔和的笑声清晰入耳。
“笑什么?”
缚宁眉头微皱,侧了个身面向他,拍拍身旁的位置,毫不扭捏。
“快点上来。”
他止住笑声,轻手轻脚爬上床,在她身侧躺下,弯起眼眸看着某处喃喃问道。
“你永远也不会厌恶我的对吗?”
缚宁搂上他的腰,额头抵在他下巴处,又忍不住往对方味道更为浓烈的颈窝里靠了靠,没几秒就被睡意裹卷。
眼皮缓慢开阖一下,无暇思考,发出肯定的鼻音:“嗯。”
察觉到不恰当,补充:“你乖一点就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