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卧室内黑压压一片,拱形落地窗上点的图案和纹路披上月色,晶莹泛白。
几番奔波劳累,缚宁早早就歇下。
隔壁与卧室相通的会客等待区内。
苟明之坐在沙发上,握着手机等着李弦接电话。
过了好一阵,电话那头响起李弦喘着粗气、油腔滑调的嗓音:“我说明之,这大晚上你没爱做,可我还有的忙呢。”
苟明之:“不好意思,打扰到你,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件事。”
那边发出几下微弱暧昧,不堪入耳的水声。
李弦似乎是爽快了,声音哑得不行:“什么事儿?快点,我正兴头上呢。”
担心吵到卧室那边的缚宁,苟明之下意识压低音量。
“那我就直说了,要是你往后再敢不经核实,草率得将通告安排给缚宁,只想着让她给你捞钱,就别怪我不顾这几年的情义。”
李弦顿了顿,反应过来。
“小缚宁出事儿了?”
下一秒就开始甩锅。
“那出了问题也不能赖我阿,也不是我想看到的,何况之前她不出名的时候遇到的破烂事儿多了去了,我看她自己都处理得挺好的阿,不然你以为她是怎么走到今天的,你是不是有点过度保护?”
苟明之意味不明得笑笑。
嘲讽技能拉满:“像你这种只想着交配的种马当然不会懂了。”
李弦嘴巴憋屈地拧动几下,一下子失去兴致。
看了眼自己悄然倒下去的旗帜,床垫“吱呀”一声,翻身下了床。
“好阿明之,你跟小缚宁穿连裆裤阿,骂起人来都一套一套的,什么叫我只会睡女人?”
他慷慨激昂,理直气壮得反驳。
“我明明不光睡,我还给钱,买包,给分手费,我从不白嫖的好吗?!哥们我再怎么着也比那些连吃带拿、分币不花的软饭男强!”
苟明之压根没去听李弦的辩解,只是叮嘱:“知道了,总之你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感觉苟明之真的有听进去,李弦放缓语速,认真应下。
“行,我会叫人在这方面多多留心一些,保证以后小缚宁怎么出来就怎么回去好吧。”
紧接着他抽了根烟叼在嘴里,点燃,开始絮絮叨叨。
“你就这么一个中意的,我不得上点心嘛。哎...我真是天底下最体贴的兄弟...”
苟明之端着笑脸,指尖一点,照旧把电话掐断,忍不住掏掏耳朵。
没完了还...
推开门,回到主卧,放轻脚步走到双人大床边,俯身借着昏暗月色看了看缚宁的脸。
女人眉头舒展,眼睛依旧闭着,呼吸规律。
确认她还熟睡着,并没有醒来的迹象,苟明之直起身来,站在床头,盯着她脖子的方向看了半晌。
真令人不爽。
...
缚宁原本睡得好好的。
耳边却莫名其妙飘荡着男人压抑低沉的难耐闷声。
那点动静一阵风似的灌进耳中,在梦中构建出一副混乱绮丽,足够令人耳热的场景。
梦境像镜子般碎裂开来,尖锐锋利的碎片拼凑出一张柔和勾魂的面庞。
意识到不对,缚宁心底一沉,梦境中断,睁开眼睛。
还没适应好昏暗的光线,眼前只漆黑一片,可男人微弱的而急促的鼻息却依旧在上方回荡,没有停歇。
她直愣愣得盯着悬在眼前那道模糊可怖的虚影,有些不可置信,连呼吸都放轻了。
意识到苟明之还没发觉她醒过来,她不好乱动,声音冰冷刺骨。
“还不给我挪开...”
苟明之被惊到,身形微顿。
缚宁眼睫一片湿润,下意识闭上眼睛。
混蛋。
苟明之着急忙慌整理好自己,用袖子来擦她眼皮,说话破天荒的有些磕巴:“抱歉,我、我没想弄到...”
缚宁勉强睁开眼睛,坐起身,适应好昏暗的光线。
抬起手,巴掌精准无误得甩在他脸上。
“大晚上不睡觉,这么斗志昂扬,看来精力很旺盛?”
苟明之自知理亏,偏着脸静默几秒,居然没有辩解。
他打开床头灯,指背碰了碰自己火辣辣的面颊,转而扯了张纸再度靠过来接着要给她擦脸。
“对不起。我给你擦干净。”
缚宁没躲。
暖色调的灯光将他整个人映照得安静而柔和,过分精美的五官和及肩卷发模糊了他性别,却掩盖不了他阴鸷扭曲的本性。
似乎是盯着他看久了,他有所察觉,抬起眼眸。
唇小心翼翼地抵在她眼皮上挨蹭,放低声音:“别生气好不好?我不是故意的,下次会注意。”
“居然还想有下次。”缚宁捂住他下巴,将人推开:“不睡就出去,别在这打扰我休息。”
缚宁下床穿好鞋,没管背后密切注视着她的那道视线,进到卫生间洗脸。
水龙头的水哗啦啦流着,掩盖苟明之靠近时的细微脚步。
只不过面前占据了上半张墙壁的镜子里,清晰得照出他沉默着靠近,俯身压上她肩背时略显阴沉的眼神。
“我总觉得你身上有那个家伙的味道,难闻刺鼻的男士香水,闻得我头疼。”
炽热的唇贴在后颈,侵略性的吻在落下的同时还伴随着阵阵齿尖刮磨的痛感。
有种下一秒就要被他撕扯啃食,整个囫囵入肚的错觉。
大手压在她腰背上,迫使她向前伏低身子。
缚宁心中拉响了警报,双手撑住冰凉的洗手台面,看清楚镜子里男人那双四处点火的手。
回眸给出警告:“等下次,我现在很累,没精力陪你玩儿。”
眼看她要发火,苟明之停下动作,抱着她腰,额头抵在她肩后,藏住表情,幽幽笑问。
“和他玩不和我玩儿?”
意识到自己言行不当,他立即改了口。
“我从来没在你身上留下过那么多痕迹,他倒好,肆意妄为的臭小子...”
感受到他刻意压制的怒气正在不断翻滚,缚宁想转身看看他,腰却被箍着,动不了。
这件事好像没法像她想象中那样轻易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