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掘这边,挖掘作业已经进行了三小时。
寒风卷着冰晶掠过众人发梢,阿米娅跪坐在冻土上,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混着雪水,在冰层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红梅。她的发丝被汗水黏在苍白的脸颊,却浑然不觉,枯瘦的手指仍在碎石堆里疯狂刨挖,指甲几乎翻卷变形。
“阿米娅,收手吧!”
陨星猛地扑过去,冰凉的手掌死死扣住那双满是血污的手。指腹触到阿米娅皮肤下凸起的血管,正随着剧烈喘息突突跳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血肉。
“你的手指已经血流不止了......!别再用手挖了!”
她声线发颤,看着阿米娅血肉模糊的指尖,喉咙像是被冰棱卡住。
“可我......我感受到情感了,就在这下面......就在这下面!”
阿米娅突然爆发般甩开陨星,身体踉跄着栽向碎石堆。她将耳朵贴紧冻土,睫毛上凝结的冰霜簌簌掉落,瞳孔因极度专注而收缩成针尖。
“是博士......她在叫我......”
沾满血痂的指尖深深抠进缝隙,碎石刺破掌心的瞬间,她却露出近乎偏执的笑容。
“用工具的话,我感受不到......我必须用手指才摸得到那种细小的感觉......”
“阿米娅!”
陨星的尖叫被呼啸的北风撕成碎片。她望着少女染血的背影,突然想起初次见面时那个捧着书本的温柔医者,此刻却像头濒死的困兽,在残垣断壁间疯狂寻找最后一丝生机。
“已经很近了!”
阿米娅的声音混着呜咽,指甲在冰层上刮擦出刺耳声响。她的手掌开始浮肿,鲜血顺着小臂蜿蜒而下,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暗红轨迹。
就在陨星再次冲上前时,一只宽厚的手掌突然按住她肩膀。煌不知何时站在身后,金属护甲上还滴着融化的血水,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
“让她去吧。”她低声说,目光落在阿米娅颤抖的背影上,
陨星僵在原地,喉咙里翻涌的劝阻化作一声叹息。远处,阿米娅仍在冰层上摸索,她的手指已经失去知觉,却固执地重复着挖掘的动作,仿佛要将自己的血肉都融进这片冻土,去触碰那道若有若无的灵魂回响。
风雪在废墟上空肆虐,卷着冰晶如利箭般刺向众人。
杨格那冻得通红的手指不停地揉搓衣角,眼神里满是慌乱与抗拒。
佩特洛娃则像头焦急的母狮,双手叉腰,厚重的皮毛披风被风掀起,在身后猎猎作响。
“没事,你能行的!”
佩特洛娃猛地一拍杨格的肩膀,震得他身子往前一倾。
“要用法术?我,我不行啊,这个我真不行!”
杨格几乎是跳着往后退了两步,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发梢上的雪粒纷纷扬扬洒落。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在寒风中显得格外无助。
“上次用错法术,差点把自己冻成冰雕,这次……这次肯定也搞砸!”
可佩特洛娃仿佛铁了心,一把拽住杨格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
“除了大姊我们就没人会这种类型的法术了啊?快点快点,只要把这两边的温度变得不一样就行,差距越大越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眼神死死盯着杨格,仿佛要将所有的期待都灌注进他身体里。
“我就试试......失败了可别怪我!”
杨格咬着牙,哆哆嗦嗦地举起双手。他的掌心开始泛起微弱的蓝光,可没坚持两秒,那光芒就像被泼了冷水的火苗,“噗”地熄灭了。他急得额头直冒冷汗,在零下几十度的环境里,汗珠却顺着脸颊不断滚落,转瞬凝结成冰珠。
一旁的大熊忍不住笑出声来,笑声粗犷又带着调侃。
“除了怪你,还能怪谁啊......”
话音未落,身旁的乌萨斯成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毛茸茸的大手将大熊的话闷在了喉咙里。
“别折腾他了,让他集中精神。”
乌萨斯成员压低声音警告道,眼神里满是担忧,转头又对着杨格投去鼓励的目光。
“别紧张,慢慢来……”
杨格深吸一口气,紧闭双眼,额头上青筋暴起。
这一次,掌心的蓝光不再闪烁,而是如火焰般越燃越旺,棚外的空气开始扭曲,一侧飘起细密的雪花,另一侧却蒸腾起阵阵白雾,佩特洛娃屏住呼吸,紧紧盯着杨格的动作,睫毛上挂满的冰晶随着她急促的呼吸轻轻颤动,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场法术能否成为关键的转机。
…………………………
“就是这里,就是这里!”
阿米娅的尖叫刺破寒风,指甲深深抠进冻土,带起的碎石混着血水飞溅。她的双眼布满血丝,像困兽般死死盯着脚下,身体几乎趴在倾斜的土坡上,每一次挖掘都让伤口迸裂出新的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这片被冰雪浸透的土地。
可当尖锐的石块撞上坚硬的墙体,发出清脆的“咔嚓”声时,她的动作骤然僵住。指腹传来的冰冷触感与预想的截然不同,泛着青光的混凝土墙面像道无情的嘲讽,横亘在眼前。
“......墙体?我挖错了?”
阿米娅的声音陡然变得沙哑,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咽喉。她踉跄着后退半步,膝盖重重磕在碎石堆上,瞳孔因震惊而剧烈收缩,倒映着墙面斑驳的裂痕。
寒风卷着雪粒扑在她汗湿的脸上,却不及内心的寒意刺骨。
“对,只要打碎它,打碎它......!”
她突然抓住身旁的钢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举起,金属与混凝土碰撞的巨响震得耳膜生疼。但扬起的灰尘散去后,她望着墙体裂缝里渗出的冻土,突然意识到更深层的危机——
“可这里坍塌的话......我......”
不等恐惧蔓延,阿米娅已再次挥出钢筋。这一次,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砸向墙面,飞溅的碎石划伤脸颊也浑然不觉。墙体轰然倒塌的瞬间,扬起的尘雾如同一道厚重的帷幕,可当尘埃落定,映入眼帘的仍是漫无边际的泥土。
“我......挖错了。”
她的声音轻得像片飘落的雪花,手中的钢筋“当啷”坠地。阿米娅跪在废墟中央,周围散落着染血的冻土与破碎的希望,泪水混着血水顺着下巴滴落,在雪地上砸出小小的坑洼。
呼啸的北风卷走她破碎的呜咽,只留下一个被绝望笼罩的单薄身影,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显得格外渺小而无助。
呼啸的北风突然被一声惊雷般的欢呼劈碎。
“打开了!”
雪怪小队方向炸开的欢呼声裹挟着冰晶,如同一道滚烫的闪电刺破阴霾。阿米娅原本涣散的瞳孔瞬间收缩,冻僵的手指还在滴血,却已本能地撑起身子。她踉跄着转身时,发梢甩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冰棱。
“………!”
喉间溢出压抑的抽气声,阿米娅的睫毛剧烈颤动。远处雪雾翻涌处,杨格颤抖着维持的冰火结界轰然破碎,佩特洛娃高举的火把穿透迷雾,照亮冰层下那道漆黑的裂缝——宛如大地被撕开的伤口,却也是希望的裂口。
“煌!陨星!”
阿米娅的呼喊带着破音的沙哑,她踉跄着冲向雪怪,沾血的脚印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红线。寒风灌进她撕裂的衣袖,却吹不散眼底重新燃起的灼热熔岩。
“……明白。”
陨星的声音低沉如弦,战术弩已架在肩头,上好膛。
煌则抡起还在冒烟的电锯,锯齿与空气摩擦出刺耳的尖啸。她咧嘴露出带血的牙齿,笑声混着风雪炸响。
“早等不及了!”
飞溅的火星落在积雪上,腾起缕缕白烟,恰似这场生死营救前最后的硝烟。
……………………
一丝阳光如利剑般刺破洞窟的阴霾,在满地冰晶上折射出细碎的光芒。霜星裹着残破的披风倚坐在石壁旁,苍白的脸颊被阳光镀上一层虚幻的暖色,发间的冰棱却泛着冷冽的光。
听见头顶传来石块挪动的声响时,两人几乎同时望向洞口。
雪怪小队标志性的毛皮帽子率先探入视野,佩特洛娃的火把将洞窟照得通明。
博士紧绷的肩膀突然松弛下来,他仰头望着洞顶飘落的雪沫,喉间溢出一声带着释然的叹息。
“你赢了。”
声音在空旷的洞窟里回荡,惊起几只蛰伏的寒鸦。
霜星缓缓撑着墙站起身,冰晶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她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眼尾的冰晶随着动作轻轻颤动。
“我会输吗?”
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自信,仿佛这场被困只是她精心设计的棋局。
博士无奈地摊开双手,他望着霜星眼底闪烁的戏谑,苦笑摇头。
“你根本就没有给我能赢的选项。”
洞窟深处传来雪怪们的欢呼声,混着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这场惊险的对峙化作了一场带着硝烟味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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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纱布嘛,一开始确实是想挡源石结晶,可到处有结晶往外冒,根本挡不住,反而让结晶更显眼了。那为什么还不摘?不觉得它像一种宣言吗?别人看见看不见,结晶都在那里,我也都还活着。
——特克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