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避免意外,沐凡霜带着人像寻常萧家货船卸货时一般,一直等到了黄昏之后。
此时码头搬货的工人们都已经离开。
原本的货物也要两天才能运完,所以他们只有今天这一晚的时间要把所有矿石都运走。
在黄昏的此刻就要开始争那瞬息之间,每一息都至关重要。
沐凡霜开始安排手下行事,按照素雪的计划开始一批批的卸下矿石。
不能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要将矿石全都分散开来,分散开来分几条路护送有几个好处。
分开之后量不大,万一被发现那也好掰扯,掰扯不过去那就是多花点银子掩盖过去。
另外要是真的就算有一部分最后被发现拦截,起码也有其他一部分能安全到达目的地。
到了夜幕降临之时,为避人耳目元澂先坐上马车在石章与亦杨的护送下先去元泌设下的赏花夜宴。
此时承平郡王府里一派热闹景象,丝竹管弦之音不绝,所邀之人皆是权贵之中的墨客骚人。
“此画意境甚妙,又此猫纤毫可见,真是功力深厚画艺非凡。”此时有人在夸赞崔君麟的画。
这一幅画是崔君麟描绘自家园中景致的《春庭绣虎图》,就是一幅春日在亭中逗猫时所绘。
“果真非凡矣。”众人感叹。
这崔君麟都要被夸的不好意思,感觉自己不过是闲情逸致中描绘几笔,被如此盛赞不由感到惭愧,毕竟他迂腐但是并非愚钝。
在官场也有三年光景,如何不知何为虚情假意的迎送奉承。
他也明白自己背后的士族势力那是背靠着睿王府,他们夸的哪里只是他的画作,还有对睿王府的恭敬。
崔君麟停笔想要把画收回都来不及,只能自惭形秽道:“诸君盛赞,在下万万不敢当。”
元暮禹看出他的局促,上前将他的画命人拿下去装裱。崔君麟致谢,两人到一旁落座欣赏琴师奏琴。
将茶推到他的面前,元暮禹笑道:“崔大人还是这般不适应。”
崔君麟也对自己的紧张失措着实没办法,遇到大场面还是这般的局促:“在下失礼了。”
元暮禹摇摇头安慰他道:“我闲居爵位不问政务,不知大人们身在其位的难处,若换做是我想来比崔大人更加无措。”
崔君麟惭愧道:“国公乃龙驹凤雏不必自谦,我不过是愧得一席之职。”
元暮禹笑道:“崔大人当年高中状元,若是你都这般说,旁人岂不是更惭愧?”
崔君麟是个十分自谦的人:“不过是时运罢了,若说风采风流,还是宗政兄与纪兄更胜一筹。”
此时元澂已经进入雅轩中,众人起身向他作揖施礼,元泌上前相迎依旧是冷声调侃:“还以为请不动你,你会不来了。”
元澂笑道:“旁人就算了,你请我怎么会不来?”
元泌道:“毕竟恐怕睿王会觉得这般赏花的诗会,比不上那经济之道。”
两人入雅室内落座,雅室间有暖酒热茶在烹,倒是茶酒之香四溢间盖过了园中随风而来的花香。
元澂道:“我不过是身居其位不得不委身经济之道,这风雅之事也是贪图几分的。”
元泌道:“此番赏花诗宴,若是你不作一两首诗是断不能走的。”
元澂品茶笑道:“就我那一点文墨,在策论里还能胡诌些,写诗作词更是一般。我是来向众人求学而来,而并非是来献丑的。”
这在一旁打算要抚琴的荣王,见元澂这般自谦不由道:“你有多少文墨骗骗旁人就算了,我可是知道你多少本事的,不写出五首诗来都对不住你的诗才。”
听这话让元澂不慌都得慌:“皇叔讲讲道理,我最多两首也就才尽了,再硬凑都凑不出个五首,还请皇叔可别为难我。”
荣王打趣着这两个侄子,毕竟年纪相差不多,当年还是一起在资善堂读书。这荣王自然是清楚元泌和元澂两个人有多少才华,他们都是为君为王的好材料。
另外一头叶暖与纪庭晟已经到了港口一起卸货,沐凡霜扛着着一麻袋矿放进货车看见叶暖搬东西不由拦住她。
“我们做便是,哪有楼主自己来的。”沐凡霜道。
叶暖将手中的一大麻袋搭在另外一个麻袋上道:“我们连半息都要争,你还说这话。”
先装上了三货车的矿石,夹层上面是一层泔水来掩人耳目。先用牛绳都绑好,要在城门关闭前能能运多少就运多少。
易容伪装之后的顾清铭和柯昊护送这三车“泔水”先行出发送到城外。
另外还要再搬一部分放进春月馆的画舫夹层之中,由花满堂和燕归护送这两船画舫的矿石送到另外一处去,到时候是由伍展舟接应。
纪庭晟与叶暖此时再次查看了一番画舫夹层如何,是否妥当不会出现意外,确认一番之后便开始继续从大船上卸货搬进了画舫夹层之中。
这巡城的金吾卫都是虞大将军所辖,今夜是由虞杞衡所派亲信来巡视码头附近一带,确保万一被察觉时能立即发出信号,他们便将矿石箱子都先扔进海里。
此时承平郡王府的赏花夜宴已经过半,作了两首诗又喝了几盅酒之后的元澂表示自己已经有些醉乏,在元泌的掩护下进入了茶室内间休息。
实则趁机在这样热闹之时元澂避开了四方眼线们,从茶室内间的暗门已经离开,从后院在石章与亦杨的护卫下离开了承平郡王府。
这元澂和素雪也推测到了可能商船会提前到达,故而这也是其中的一环安排。在几天前就请元泌放出风声,说想要邀请墨客办一场赏花夜宴。
下午收到元澂消息的元泌便将已经备好的帖子都送了出去,就是为了要用这场夜宴给元澂打掩护,毕竟盯着睿王府的各方眼线太多。
等到四方的眼线发现元澂已经不见的时候已经晚了,从羽林军而来的眼线立即传信给了荀熙,而董家眼线也迅速传信到董勋阳与董勋杰手中。
这董家记着上一次被威胁之仇,一直派人时时刻刻紧紧盯住了元澂,就等着元澂有所行动。他们就不信元澂在外面没有安排人手,只要有人手就有各种所需,必定会有所把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