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黎明,九黎排下九宫阵法,于是披挂上阵,骑马立于阵前;这边九太子也同勾龙率领九队人马按照九龙阵立马于阵前。两边的队伍分开,黎贪出阵喊道:“别放冷箭!请对阵的将官出马答话!”长太子听见,立即同勾龙并马而出,问道:“来的莫非是黎氏兄弟?”黎贪说:“正是。”勾龙说:“你们不遵守王法,扰乱天下,先帝命我召集九路诸侯,一战就困住了你们兄弟,希望你们能改过自新,所以撤兵回去,饶你们残生。自从先帝驾崩后,如今遇到圣主,宽宏大量还没有发兵剿灭你们,你们竟然不思感恩改过,还敢妄起兵乱,横行犯上,有什么话说!”黎贪听完笑说:“你不过是一个书生,之前我军战败被困,中了你的计策。你们整个朝廷的臣子应该尊我们兄弟为帝,还可以将功赎罪,稍微饶你们狗命,我们正是来报仇的,你们又敢引领九太子来对抗?”长太子听了,咬碎银牙,手持丈八点钢枪直接冲向黎贪。黎贪举刀迎战,两人大战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二太子见大哥胜不了黎贪,舞动三尖两刃刀,拍马夹击。黎巨出马挥刀抵挡。四个人在阵上大战,犹如四大天王大闹天宫。三太子见两个哥哥战不下两个黎氏,手持方天戟一马杀上去助战。黎禄看见,持枪杀出,各自大战一百回合。勾龙见天色已晚,担心太子有失,急忙下令鸣金收兵。两边都各自收兵回营。却说太子下马对勾龙说:“我们兄弟正想要擒拿九黎,先生为什么鸣金?”勾龙说:“我见九黎兄弟凶悍勇猛,不是靠力量可以战胜的,容我定一个计策来破他们。”太子说:“全靠先生妙算!”这天夜里各自回本寨防守,暂且不提。
却说九黎回营,兄弟商议说:“帝王的九个儿子,今天我们兄弟三人对战他们三人,不能取胜,还有六人没有出阵,不知道那六人的武艺勇气如何?如果像这三人一样,那我们称帝的大业恐怕难以成功。不如趁现在全军完整,暂且退回,再作打算。”黎文等六人齐声回应说:“大哥为何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明天我们六人出阵,如果战不胜,回来也不迟。”三个哥哥答应了。
第二天,六黎各自拿着兵器,一起出来讨战,小卒报告到太子营中,太子立即请勾龙商议。勾龙说:“昨天出战的,是大黎贪,二黎巨,三黎禄,都不能取胜而回。今天出阵,必定是黎文、黎廉、黎武、黎破、黎辅、黎弼六人。他们见昨天三个哥哥不能取胜,心中大怒,所以出来战斗。”太子说:“既然这样,那用什么计策来破他们?”勾龙说:“如今他们大怒而来,锐气正盛,不可出战。容我略施一个小计擒拿他们。”太子兄弟六人说:“我们三个哥哥昨天对战他们三个黎氏;他们兄弟六人今天敢来出战,我们也有兄弟六人。怎么可以坐视不理而让他们耀武扬威呢?今天不劳烦三个哥哥出阵,等我们六人对战他们六黎。如果不胜,甘愿领受军令!”勾龙说:“既然太子兄弟六位要出战,我也想观察情况,但是如果战斗不胜,听我鸣金收兵,不可有误!我自会用计破敌。”六位太子听了高兴地领命,辞别三个哥哥上马。勾龙说:“请三位太子也在阵前观战!”三位太子答应了。勾龙也上马随行,一起到阵前。
催战鼓敲了三通,两军相对,阵势排开。这边六位太子立马在阵东,那边六黎立马在阵西。两边各自通报姓名,各自寻找对手厮杀。十二员将领在帝丘阵上大战。这一场大战是这样的:
刀来枪架,斧去锤迎。刀来枪架,眼神慢一点就丢了三魂;斧去锤迎,手慢一点就丢了七魄。只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神愁鬼哭,雾气凄惨云色悲凉。
这场战斗名叫九太子帝丘大战九黎。有诗为证:
鼙鼓驱狸勉搏羊,城边白骨泣灰霜。
封侯亦足延孙子,何事贪心起不祥!
六位太子与六黎正是对手,各尽所能,一对对的迎战,生死不顾,在阵上厮杀。一刀一枪,来来往往,像走马灯一样。两边的三军都看得痴呆了。从卯时杀起,一直到酉时不分胜败。勾龙在阵后看见,担心太子有失,急忙下令鸣金收军。两家停战,各自回营。
却说九太子回营后,大太子对勾龙说:“今天我在阵后观战,看到九黎兄弟刀法娴熟,勇猛过人,如果以力对抗,终究会有损伤。先生有什么妙策,必须用计谋取胜才好。”勾龙说:“太子放心!我也观察了他们的动静,靠力量对抗肯定不能取胜。我用一个退围计必然能战胜他们。”太子说:“什么是退围计?”勾龙说:“太子诸位两次大战,都是一对一地对抗,所以没有获胜。明天,他们必定料想我们也只是用力对抗,他们又会一起出来混战。明天请五位太子出战,却让四个副将假装成四位太子站在阵后,让他们不怀疑。他们见太子九人一起出战,必定九黎兄弟都会来迎敌。我军擂鼓呐喊,先冲杀过去,他们肯定愤怒地杀过来。太子诸位可以稍微战斗几个回合,假装战败逃走。看到我们败走,他们必定全力追赶。四位太子分别在左右埋伏在树木繁茂幽深的地方,等九黎赶过去,就放起号炮,四位太子从林中左右杀出,截断他们的归路;五位太子再转身杀回,将他们围在核心,那么九黎就可以擒获了。”九太子听了勾龙的退围计,都踊跃大喜,各自去准备。
第二天黎明,四个假太子站在阵后,五位太子站在阵前,三军擂鼓呐喊挑战。九黎兄弟披挂上阵出马,大太子说:“我的祖父有什么对不起你们兄弟的,你们却不守住自己的本土,兼并诸侯,残害生灵。今天擒住你们,你们不要后悔!”长黎说:“自从盘古三皇以来,做君主做臣子不是一个姓氏,都是轮流更替的。如今你的父祖没有德行,应该让给我们兄弟。却不早早把天下双手献上,导致我们兄弟愤怒,起兵来夺取。你如果懂事,免得交战!”太子说:“你们兄弟如果要做天子,今天一战,就分出君臣。”两家各自排开阵势,各自展示手中的兵器,十八个人骑马混战。那四个假太子怎么能敌得过四黎,败阵先逃。五位太子看见,也隔开五黎的兵器,假装战败逃走。三军大乱,丢弃盔甲抛掉兵器,丢下粮草车仗,塞满道路。九黎哪里知道是计,调动人马,愤怒地追赶。五位太子见九黎中计,边战边退。过了埋伏的地方,心中暗自高兴。九黎传令三军,迅速绕过树林,如果捉住一个太子,赏赐黄金千两。三军得令,只顾追赶。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一声炮响,树林左边二位太子杀出,树林右边二位太子杀出,前面五位太子整顿兵马杀回,将黎兵冲成两三段。九黎大惊,兄弟聚集在一起,杀回原路逃跑。林中四位太子用绊马索早就绊倒了黎氏兄弟五人,分别是四黎文、五黎廉、六黎武、七黎破、八黎辅,逃走了长黎贪、次黎巨、三黎禄、九黎弼。这一阵杀得九黎的兵马十有八九丧生,尸体横满田野,血流成河。逃走的像丧家之狗,活命的如同漏网之鱼。
且说五黎被勾龙捉住,左右押着见太子,列举他们的罪行然后斩首,将首级传示号令天下。
勾龙说:“如今九黎已经诛杀了他们五人,剩下的四人已经胆战心惊。必须日夜兼程赶到蜀中,以断绝他们的根基。不然,只怕又会萌芽复发。”九太子猛然醒悟说:“先生不说,我们差点忘了。”急忙传下号令起兵,连夜追赶。
却说四黎不顾三军,只顾逃回。跟随的只有二三百人。忽然小卒来报告说:“五黎被绊马索绊倒,现在都被斩首号令天下了。”四黎听到报告,下马相互拥抱大哭。哭声还没停止,小卒又报告说:“有九太子的兵马追到了。”长黎大惊说:“兄弟已经死了五人,况且连日奔走,人马困乏,怎么抵挡?不如自己捆绑投降,以免一死。”九黎弼说:“兄长这是什么话?我们兄弟九人,同心协力,图谋大事。事情既然不成,只有死没有生,怎么可以屈膝投降呢!他们的兵马追到,小弟断后,一边杀,一边走。如果有危急,兄长赶快回国起兵,替我报仇。”黎贪说:“弟弟要谨慎,如果遇到敌军,不可恋战,只可以脱身为主!”四人大哭分别。黎弼单人独马,怒目横刀站在路口。却说太子领兵正在紧迫的时候,前军飞报太子,说黎弼单人独马阻挡道路。勾龙说:“他们兵败将亡,纵然有一人的勇猛,又有什么可怕的?”立即传令弓弩手从四面射箭。黎弼看到四面箭如雨纷纷射来,用刀拨开,身上带着重伤,尚且怒目扬眉,手下放下刀,直到死身体也不倒。他的马被黎弼两腿夹住,不能逃脱,也被箭射死。后人看到这里,感叹他的骁勇,作诗悼念说:
横刀立马殿狼奔,猬矢孤身野战昏。
明月似怜堆恨处,宵风宿草隐英魂。
却说长黎贪、次黎巨、三黎禄因为九黎弼单人独马阻挡住后军,才得以逃回本国,将城门紧闭,吩咐兵卒用心把守。有小军后走回来的,报告说九大王被乱箭射死,三黎听到报告,放声大哭说:“我们兄弟九人横行天下五十多年,不想今天遭遇勾龙的诈谋,损失了六位兄弟。这冤仇不共戴天!”话还没说完,哭还没停止,小卒急忙来报告说:“禀报大王!如今有勾龙同九太子率领十万大兵杀到蜀境,只差百里的距离,希望大王赶快制定防守策略!”三黎听到报告大惊说:“今天的危机怎么解决?”黎禄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们和他们是生死之仇,绝对没有投降的道理。我想要投降,他们也不会容忍。如今城中还有可以支撑一年的粮食,三万的兵马,二位兄长率领二万兵马守城,我率领一万兵马出战,胜利了二位兄长杀出相助,失败了就紧闭城门不要出战。时间久了就会有变化,想办法破敌,何必自己互相猜疑呢!”黎贪说:“贤弟的话虽然是这样,但是我们势穷力尽,军心离散,纵然有三万兵马,不肯舍死出战,不如投降,或许可以免死也说不定。”黎禄说:“二位兄长因为六位弟弟被害,如果不被允许投降,后悔就来不及了。不如战死沙场,还能留下千古美名,等我作战不胜,再投降也不迟。”二位兄长阻拦不住黎禄,只得点一万兵马给他出战。黎禄披挂拿着长枪上马,大开城门,告别二位兄长杀出。高阳兵看见,报告到中军。九太子各自领兵来迎战。两阵对完,黎禄出马,正是仇人相见,心头火起,面目通红,更不说话,手拿长枪朝着大太子辂明就刺,太子大怒,举枪迎战。南边金鼓震天,三军呐喊助威。大约战斗了六十回合不分胜负。八太子见兄长赢不了黎禄,各自拿着兵刃,从八面杀进。黎禄怎么抵挡!左冲右撞,不能冲出去。城内兵马少,不敢出来救援。从黎明围到黄昏,外面没有救兵,料想不能冲出重围,力气已经用尽,大声喊道:“我被围在这里,不怕死的向前。”八方的兵卒看到他勇猛,都不敢靠近他的身体。只将箭石朝着中央攻击。黎禄遮挡不及,大叫一声,于是自刎而死。众兵向前斩下他的首级回报。勾龙命令拿着去城下招降。黎贪、黎巨在城上看到黎禄的首级,又听到城外三军叫降的声音不断,二人看到这种情况,如同万把刀刃剜心,仰天长哭说:“兄弟九人已经死了七个,我们二人还有什么脸面出去投降、活在天地之间呢?”随即先杀光家属,二人自刎而死。百姓大开城门,香花灯烛迎接九太子入城到公堂坐下。百姓奏报说黎贪、黎巨自刎而死,太子立即出榜安民,将黎氏的仓库全部赏赐给人民,百姓大喜。
太子骑马回朝,百姓拦路相送。正是:喜孜孜鞭敲金镫响,笑盈盈齐唱凯歌还。
后人感叹勾龙善于谋略,有诗为证:
屡压红尘白羽挥,阵前饮血凯歌归。
九黎妄起奸谋意,徒费泉京几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