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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见有人从屋内走出,立刻上前拦住,抬眼却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孔。

女子尖声质问道,“你,你是谁?怎会有这家的钥匙?是他们家的亲戚吗?那你应该知道方原他们一家搬去哪儿了吧?快告诉我!”

杨树一怔,随后摇了摇头。

“我只是来看房子的,你又是谁?与这家人是什么关系?”

那女子听了,眼神闪烁了一下,低下头,绞着手里的帕子,声音有些哽咽。

“我......我只是路过,随便问问。”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开,脚步有些慌乱,却又不时地回头张望。

眼里似有不舍,有迷茫,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恨。

杨树摇摇头,抛开疑惑,“得赶紧去找宋叔,讨教做生意的法子,顺便把咸蛋推销出去。”

在杨树想办法推销咸蛋,寻找铺面的时候,林墨早已到达永安县,登上了上行的客船。

客船并没有立即出发,而是在码头足足等了三天,直到风向改变,才终于起锚。

船舵转向,风帆升起,船桨划开水面,客船乘着风,缓缓向上游驶去。

逆流而上,一路走走停停,不时在码头停靠等待顺风,遇到水流湍急的航段时,还得靠纤夫拉纤才能顺利通过。

此时,江北的茂密山林里,正在进行着一场规模不大的伏击战。

被伏击的一方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伏击的一方也没占到多少便宜。

就在两边正打得不可开交之时,另有一伙儿蒙面黑衣人突然杀出,横插一杠子,往疏于防守的粮车上浇上油,点了一把火。

火舌乍起,借着风势迅速蔓延开来,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黑衣人放完火后毫不留恋,悄无声息地迅速退走,仿佛从未出现过。

白姜站在高高的山脊上,望着下面的乱象,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弧度。

伴着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一首高亢的劳动号子顺着风声,隐隐约约从白安江的方向传了过来。

滔滔江面上,一艘华丽的楼船在纤夫的拖曳下,缓缓驶过战场,渐渐远去。

等林墨终于停靠在秦州码头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五天。

竟然比她在陆路骑马还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

她又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

码头依然繁华,船只往来如织,商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然而,自码头通往城区的官道上,却多了许多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神情愁苦的百姓。

他们或三五成群,或七八聚堆,几乎都是老弱妇孺。

有的挑着担子,有的背着篓子,有的牵着半大的女儿,怀里还抱着两三岁的幼儿。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麻木,眼神空洞地盯着脚下的土地。

离城门越近,这样的百姓就越多。

城门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队伍中偶尔传来大人的喝骂声,夹杂着小孩的哭闹声,甚至还能听到巴掌落到皮肉上的沉闷响声。

林墨赶着骡车,缓缓从队伍的一侧经过。

她的目光扫过那些疲惫麻木的面孔,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警惕。

林墨从怀中掏出上次分别时裴戎给她的腰牌,腰牌的边缘刻着繁复的花纹,中间嵌着一枚小小的铜印,显得格外精致。

她将腰牌在守城士兵的眼前一晃,士兵立刻恭敬地退到一旁,躬身道,“公子请进。”

林墨不由得挑了挑眉,这么好使的么?连骡车都不检查了?

一路畅通无阻,林墨很快就来到了府衙的角门。

门口的侍卫见了她手中的腰牌,立刻恭敬地迎上前,引着她朝府内走去。

“这位公子,请随我来。”

林墨跟在侍卫身后,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那枚铜印,顿时觉得腰牌有些烫手。

侍卫将她引至后堂的一处花厅,恭敬道,“公子请在此稍候,大人稍后便到。”

说完,便利落地退了出去。

花厅布置得雅致,桌上摆着一壶刚泡好的茶和几碟精致的糕点,香气扑鼻。

茶香清冽,入口回甘,糕点甜而不腻,口感绵密。

嘶!林墨只觉得手里的腰牌更加烫手了。

林墨皱了皱眉,明明是她的一时兴起,怎么会有种自投罗网的感觉呢?

啧!裴戎果然是个黑芝麻馅儿的汤圆,披着兔子皮的老狐狸。

只希望他清醒一些,将这些心眼儿用在正途上,别把路走窄了。

腰牌?自然是她该得的!

林墨懒散地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一边品茶一边等待,端的是悠闲自在。

而此时,将自己埋在公文堆里的裴戎,脊背突然升起一丝寒意。

桌案左侧堆着高高的几摞公文,记载着治下各个郡县的灾情损失和粮食产量汇总。

账本摊开,铺满了桌案的右侧,每一本都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裴戎揉了揉发胀的眉心,烦躁地将账本扔到桌上,长长叹出一口气。

这时,裴莫轻手轻脚走了进来,低声禀道,“大人,林公子来了,已安置在后院东花厅。”

“哦?他果真来了?”裴戎神色微动,略感诧异。

“如今看来,他当时救下我,确实是恰巧路过,顺手而为,是我多心了。好在,那块腰牌没有白送。”

裴莫递上一盏热茶,“大人的身份,自是要格外小心。”

裴戎接过,轻轻吹去浮沫,“林公子可有说,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裴莫的表情有些怪异,嘴角微微抽动,“林公子说......有笔大买卖,要与您亲谈。”

裴戎听罢,不由得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调侃。

“这个林公子啊,明明也是率性洒脱的风流人物,怎得如此爱财?连带着咱们,也跟着粗通了不少庶务,沾染了些商贾习气,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裴莫也跟着笑,“大人说的是。林公子行事向来不拘一格,有时确实让人哭笑不得。”

裴戎起身洗掉手上的墨汁,用细布擦干湿漉漉的指尖,目光中带着几分思索。

“是啊,商贾之道虽为末流小道,却也自有其妙处。林公子能将风雅与世故融于一身,倒也算是个妙人。”

裴戎将毛巾扔回水盆,轻轻拂了拂衣袖,语气轻松,带着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走,咱们一同去看看,林公子到底带来了什么好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