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雨水丝丝缕缕透过阁楼侵了过来。
绵绵密密的，空气逐渐汇聚丝雨，叫那零星积少成多，逐渐成了磅礴的水雾。
“皇姐，你当真爱他吗?”少女骤然回过头看她，开口询问。
自然是不爱的。
想法刚出来，喉咙便涌上一口血，铁锈味弥漫整个口腔。
可这是她的任务，也是……
李朝凤面无表情的咽下去，“为何这般问?”
少女歪了歪脑袋，神态有种浑然而成的纯真：“因为你看向他的眼神，从没有情意。”
“那是你看错了，”李朝凤眸色快速掩过一股异常，不自觉间握住楼间红栏，低声感慨道：“你如今变得很厉害……”
“朝阳。”
听了这个称呼，娇俏的面孔迅而由和熙暖风变为冷冽寒雪，连嗓音都冰得直锥人心：“原来皇姐还记得我的名字。”
毕竟是自己亲自起的。
李朝凤神色恍惚。
想当年，因母妃家族获罪，连带着她们也不受父皇宠爱。
帝王猜忌与薄情，叫女孩与妹妹只得居住于冷宫里。
每次因为没有食物，饿得都头晕眼花。
女孩只能去捡御膳房的残羹剩饭，艰难拉扯着妹妹长大。
可怜的妹妹瘦得几乎没斤肉，发出如刚出声的猫崽声音：“姐姐，给我取个名字，好不好?”
她饿得垂上了眼睑，死死咬住牙关，只能凭着毅力支撑神智。
妹妹挤出一抹笑：“我还没有名字呢。”
李朝凤更加心疼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哄道：“叫你朝阳如何?”
朝气蓬勃、阳煦山立。
她当时是这般解释的。
“咳咳……”
刚想着，李朝凤喉间阵痛，忙伸出右手掩住唇瓣轻咳。
此刻，她宛如一棵岌岌可危、快被雪山压塌的松树，却又能屹立不倒。
很矛盾的体现。
李朝阳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话语竟带了点关切：“皇姐身体还没好?”
“是因为当年……”
——是因为当年她见李朝阳饿得奄奄一息，也不知哪生出的胆子，冒险去御膳房偷吃的。
最终，李朝阳因为这块很普通的饼活了下来。
作为她姐姐的李朝阳，却因为偷东西被那些叫踩低捧高的人狠狠地打了一通。
后期即便再怎么温养，身子骨却再也养不回来了。
语句陡然终止，她忙止住这句话，继而言道：“你身体还好吗?”
不好，快死了。
李朝凤很乐观的在心中腹诽着，面上不露破绽的回：“比之前好些了。”
对方没接着询问了，紧紧盯着她的面孔，试图从那发现些许别的情绪。
可是……
那里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有很凉、很凉的淡漠。
……
是演得。
李朝凤手心都在冒汗，在人视线移开后，迅速背过手离开。
她将一个厌弃妹妹的姐姐表现的淋漓尽致，用了必胜的演技。
应该很完美吧?
心中苦笑了会，忽得瞪大了双眸。
——对方猛然攥住了她左手的手腕。
好在只是左手。
松了口气，她右手往身后掩得更狠了，继而毫不留情的甩开了李朝阳的手：“做什么?”
姐姐当真是狠心。
李朝阳心里最后一点挽留终于散去，字字句句强调道：“朝阳并非一定朝气蓬勃，阳煦山立。”
挑了挑眉，李朝凤也没有匆忙要走的意思了，认认真真听她后话。
“亦是凤鸣朝阳。”
伸出手，她目光环住这四周所有景观。
手指握住圈，悄悄陷入肉中，李朝阳扬声说，我要成为众人仰慕的凤。
成为一代国主。
＊
经过片段画面，明霁已然知晓李朝凤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
——李朝凤与李朝阳从冷宫出来后，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当代君主的赏识。
几个皇子都是能力平平，唯独姐妹两个见识深远。
君主再怎么不情愿，也要为国运考虑。
他说，要封她们其中一人为皇太女。
说这话时，其实他心里已然更有意的成熟稳重的姐姐……
同卫子兮说到这里时，明霁深呼口气，继而抿了抿唇更加握紧他掌心。
“那后来呢?”
卫子兮听得入迷，心绪不自觉被牵引住，开口询问明霁，为何最终会立了妹妹。
“因为姐姐忽得对一个男子丧失了理智，口口声声都是情爱，全然没有之前果敢模样。”
“相比姐姐，妹妹对这些并不上心，并且随着时间，逐渐展露出锋芒。”
明霁说，君主对姐姐失望了，让姐姐迷恋的世子与姐姐成亲，同时相当于放弃了这个皇长女。
“事情没有这般简单对不对?”卫子兮一眼就看破了其中玄机，搂住明霁的腰身让人与自己紧紧贴住。
卫子兮：“如妹妹所说，姐姐眼里对那个世子并无情爱。”
“那为何……”
明霁敛下了眸，轻声回复：
“因为系统。”
“也因为她想要妹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