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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其他类型 > 四方飘摇 > 第67章 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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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兄真是费心了,竟还为我们这种人来送行。”

听到李之罔要来拜送逝者,包括泰铭之内的所有罗黯人都受宠若惊。

“泰铭阁下收留我三人,自然该来。”李之罔如此解释道。

今日便是将死者送入埋尸炉的日子,藏身所里的罗黯人终于不再赤条裸身,而是盛装打扮,这让东方云梦至少不用把眼睛往天上瞅。

李之罔三人按着罗黯人的传统,走到尸体面前在自己眉心轻点三下,然后双手合十以示哀悼之意,最后再抓起逝者的左手轻握一阵,便退到远处等着。

“他们好像很尊敬我们?”趁着无事,他问向身旁的怖军。

“听别人说,罗黯人不全是这个样子。”怖军悄声道,“他们的耀天女王便与地上人极为相肖,对,就是岩柱上的女性岩雕,那就是他们历代耀天女王的样子。我三人虽有妖状,但其实与耀天女王的样子相去不远,有所尊敬很是正常。”

李之罔埋下头去,“有没有法子让法阵只中断一阵?”

“这种时候还慈悲心肠?”怖军有些不满,冷冷道,“没有,只要毁掉埋尸炉,法阵定然不存,你不要想着能救他们。”

李之罔默然,只能承认他的性命绝对比这些罗黯人更为“高贵”,更应该活下去。

“做选择就是这样的嘛,只能在更糟和糟糕透顶中选,其实结果都是大差不差的。”东方云梦抓住他的手,安慰道。

李之罔知道这只是开脱,为了自己去牺牲别人总归不是一件理所应当的事,只是计划已经制定好,绝不容许再去更改。

况且,这不仅仅关乎着他的存活,还关乎着东方云梦,无论如何,他都不愿她的余生未来都了结在这方寸之地。

就在他备受良心折磨之际,所有的罗黯人都已先后向逝者告别完毕,开始抬起逝者往后方的埋尸炉走去。

等着埋尸炉打开的一瞬间,光芒涌现,怖军再不掩饰,大声喊道,“就现在!”

李之罔已不能再管良心的煎熬,拔出邪首剑来便是几记温剑式斩出,数道剑气沿着埋尸炉打开的细缝鱼贯而入,顿时就有黑烟冒出。

“都别动!谁动我杀谁!”

因为并不清楚埋尸炉能承受的极限,李之罔只能尽可能地使用《背棺温剑诀》,同时出言让在场的罗黯人不要想不开。

但即便如此,还是有不少的罗黯人不听劝解,飞扑上来,还有甚者跑到埋尸炉前企图用肉体阻拦。

李之罔又气又怒,但又不想伤害他们的性命,只能将近到身前的罗黯人用剑柄拍晕,然后飞奔上前扒拉开阻拦的罗黯人,再攻击埋尸炉。

“好了!”

按着计划,李之罔负责破坏埋尸炉,东方云梦则去砸碎所有灯火,受伤最重的怖军任务最为简单,便是确认是否能够离开。

如今他的声音传来,李之罔顿时为之一松,握紧邪首剑快步往外走。

“你毁了我们的乐园!”

李之罔为之一滞,回过身去,却是泰铭怨恨地盯着他,顿时感觉难受至极。

但他脚下不停,也不答话,毕竟现在身处第三十三诸天,若制造出些声音出来,外面的怯魄肯定有所感应,怕是还没出去就会被堵在门前。

“之罔,这边!”

考虑到黑暗重重,无法视物,东方云梦提前用上了摄魂鲸瞳,帮忙指引方向。

李之罔按着她的指示靠过去,二人汇合到一处,便往出口走去。

可后方的咒骂怨语毫不断绝,当他二人赶到此前进来的小门时,已看到数十只怯魄出现,幸好怖军挡住,才没被堵住。

“走!”

看他二人过来,怖军拿出由怯魄尸体制成的雨伞,抽身即走,往北而去。

东方云梦也拿出雨伞来,却发现不知何时紧攥着的手已然松开。她回望过去,李之罔立在原地,脸上哀痛欲绝。

“走了,之罔,这是没办法的事。我们要从囚笼里离开只能这样。”

她尽可能地说得委婉些。

李之罔摇头,“不,我不能让他们因我而死,这不符合我的信念,更不符合我为人的准则。我准备做一些事,尽可能地去弥补。云梦,我现在命令你,去追上怖军,我随后就到。”

“不...”东方云梦能够理解,但又完全不想认同,“他们只是地下生灵,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不要这样...”

“如果不做些事的话,我终身都会被今日的梦魇困住,或许只是徒劳,但我不能不做。”李之罔放弃使用灵术说话,大声道,“云梦,我知道你比我更为心善,但是答应我的请求,现在就走!”

“我不...”

东方云梦几乎要哭出来,跑回来抱住他。

“你既然是我的女人,那就该听我的话!”李之罔冷声不已,又缓下声来,“乖啦,我不会死的,你先过去,等我好吗?我和你约定,一定会活着过去。”

东方云梦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都再不能阻止他,抹干眼泪,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吻过,轻声道,“你也是我此生仅有的男人。”

说罢,当即拿住雨伞飞身而走,只有牵挂的目光隔着雨幕长时回望。

事实上,就在二人分别之际,已有数不清的怯魄从地上、雨中钻出,但李之罔毫不畏惧,甚至连连呼喊,制造出巨大的声势,将所有企图钻进藏身所的怯魄吸引过来。

他一手拿剑,一手撑伞,在肃杀的黑雨中搏杀不歇,只见剑气纵横、尸骸遍地,无数的怯魄都拜倒在他身旁四周。

拼杀了不知多久,李之罔忽得注意到藏身所里竟亮起了光亮,赶忙靠过去,把被光亮吸引的怯魄逼退回去。

“你...为什么毁了我们的乐园,却又要守护它?”

李之罔抽着空隙回望,注意到是泰铭缩着身子藏在小门后面,赶忙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里面点起灯来?”

“埋尸炉虽然受到了冲击,但并没有被彻底毁灭,我们趁着你阻拦的时候成功让其再运行起来了。”

“好,多余的我已无法再做,你们且好自为之!”

李之罔说罢,周身灵力爆出,将围拢过来的怯魄尽皆击退,随即羽翅一展,向北而去。

不知多久之后,小门旁的昏黄路灯再次亮起来,指引在外的罗黯人来到这个温暖的港湾,一切与以前没有两样。

只要不用光、隐下声音,怯魄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失,故此在离开藏身所后,李之罔并没有遭受太多的磨难。

唯一阻拦他的只有视野。太黑了,几乎看不到任何其他事物,就算把手伸出来也看不清近在咫尺的五指,简直就如在纯黑的画布中穿行,只有耳边震耳欲聋的雨声喋喋不休,证明黑雨从不断绝。

在地下从无法感知时间流逝,只能凭着大概记数,李之罔不知飞了多久,只记着已换了有十三把雨伞,当看到面前出现了一根黝黑至极的圆柱黑影时才停下来,往下飞去。

“之罔,我在这儿。”

甫一落在地上,他脑海中便响起了东方云梦的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到了?”

东方云梦轻笑一声,“我一直在用灵术说同样的话,你如果有回应,那就代表我们的距离很近了。”

“你们在岩柱哪边?太黑了,我看不太见。”

“直走。”

伴随东方云梦的话音落下,他的前方不远处冒出一个光点,虽然稍纵即逝,但已能够辨明方向,当即快步走到近前。

不顾一旁的怖军,李之罔紧挨到她脸颊边,才注意到她热泪满面却在笑着,情不自禁地拉住她的手,后悔道,“抱歉,让你担心了。”

“有事吗?让我看看。”东方云梦摸上他的脸颊,细细打量,又看看身体其他部位,鼻子一呛,哭腔更甚,“你怎么受了这么多伤?”

她不说,李之罔还没甚感觉,一讲明,反而感觉周身都疼起来,却是怯魄数量太多,好些都趁他不备咬下血肉来。

他强撑着笑道,“没事儿,就是些小伤,我们先上去吧。”

“不行,来,把伞拿着。”东方云梦把自己的伞递给他,从神府中拿出所剩不多的伤药,“谁知道怯魄有没有毒,不能因小失大。”

李之罔摸摸鼻子,不敢再置舌,只能任由她上药,并体会她的温情。

过上一会儿,一旁的怖军都已等得不耐烦了,走过来,强行闯进二人的暧昧空间里,嘴唇微张,无声问道,“好了没?”

李之罔没有给怖军说过东方云梦的灵术可以传音交流,故此他并不知道二人一直在说话,这主要是为了防备怖军从这方面着手,进而调查出东方云梦的真实身份。

故此他也不多说,只点点头,手指往上指,示意可以出发。

三人遂以李之罔在前,东方云梦在中,怖军在后的行列沿着岩柱上的螺旋阶梯往上。

黑雨不断,不仅要尽量躲避,而且落在上方的黑雨还在顺着阶梯流下,为了不被沾染到,三人走得小心谨慎,慢之又慢,甚至比普通人登山漫步还要慢上些。

“之罔,这样走下去怕是雨伞用尽,我们都到不了岩柱顶端。”

东方云梦的担忧,李之罔也明白,但这个时候不能御空而走,必须要把体力保存到最后,只能说道,“且再走走,说不得会有转机。”

结果,三人又走上一阵,就再也走不下去,却是岩柱修建工作半途而废,螺旋阶梯修到脚下就再也没有,前方尚未开凿,若想上去只能振翅或御空。

这时候,怖军拉了拉李之罔的衣袖,让他往北边看去。

北边虽也深陷黑雨幕盖,但能隐约看见有岩柱的身影,怖军的意思应该是改道而走。

但这一去不说耗时费力,甚至有可能那边的岩柱也没有阶梯可行,改道虽说有尝试的价值,但也极有可能得不偿失,李之罔一下陷入两难境地,不知该如何抉择。

最终,他缓缓摇头,再次往天上指去,决意还是不要浪费体力,冒险一试。

对此,怖军没有多说或阻拦,毕竟无论怎么选择都要面临风险。

李之罔当先振翅而飞,速度不慢,拿住雨伞顶在前头便疾驰不歇,东方云梦自然紧随而上,怖军也是御空而起,只是相较而言速度稍慢。

三人不管时间,只想着要飞跃到岩柱顶端,谁料越往上飞黑雨竟然越小,在穿过层层叠叠的黝黑云层后,黑雨已然不见,镶嵌着数万颗星辰的虚假星空终于出现在众人眼中。

三人颇受鼓舞,再不保留体力,速度快上一大截,将雨伞直接扔掉,一飞冲天,只花上十日便来到岩柱顶端。

“他奶奶的,这些罗黯人别说生得丑陋,建造奇观的本领倒是不低。”

脚挨到地上,怖军便不禁吐槽,此时已经没有黑雨或黑水,故此不用担心有怯魄爬出。

“确实,这道岩柱竟然修得如此之高,便是地上的崇山峻岭也远不及。”

李之罔接上句话,拿出些干粮丢给怖军,自己则和东方云梦坐在一块儿。

“可,还是很远,即便岩柱修得如此之高,离地上仍有如天般的距离。”

李之罔边吃干粮边道,“接下来只能靠自己了。我们在这儿休整三日,把所有干粮全部消化完就走,成败只在此一举。”

三人的计划本就是这样,先借着岩柱来到高处,然后再各显神通飞回地面,都没有反对。

怖军忽得说道,“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了。”

李之罔哈哈一笑,“怎么,不和我们一起?”

“和你们一起?”怖军翻个白眼,“我现在重伤未愈,等到了地上,天地约契一结束,你们肯定直接就把我杀了。”

“算你识相。”

怖军并未按着计划休整三日,吃饱喝足之后便要走,临行前只留下这样一句话,“虽然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二人的身份,但等到我族君临南仙时,你二人可寻我求得庇护,我会保你二人不死。”

李之罔反唇相讥,“等罗摩死在我剑下时,我会准许你为他哭坟。”

结果自是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