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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皎洁,冷风一吹,脚下的路都冻的梆梆硬。

杨大海踢踏踢踏的走回家,按照记忆,熟门熟路的在墙边捞到灯绳。

“啪嗒~”

昏黄的灯光照亮猪窝一般的家。

“啧啧,太脏了!”

杨大海摇摇头,吸吸鼻子,这屋里的温度也就比外边高个两三度。

拿铁丝钩子把炉子盖勾开,果然,火早就灭了。

“这都是过的什么日子啊......”

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去外边背来一筐劈好的松明子和抓点干燥的棒子瓤子。

先把劈柴竖着放到炉膛子里,再放上引火的棒子瓤子。

“嚓~”

划亮两根火柴,扔进去。

不一会儿,棒子瓤子被点燃,橘黄色的小火苗不断跳跃。

松明子里面的油脂多,一碰见火,立马“噌”的一下子就着了!

杨大海找到一个瘪了吧唧,糊满黑灰的烧水壶,嫌弃的用凉水把里外都擦拭干净,这才装满水,坐到炉子上。

没办法,今晚要睡觉,就得先收拾一下原主家这个狗窝,不然他是真躺不下去。

等水开的功夫,杨大海两手抄在袖筒里,里里外外仔细观察了一遍。

这是座一明两暗的三间土坯房,不光墙是土坯垒的,屋里的地面也是土的。

东屋有炕有个立柜,看样子是住人的地儿,中间的屋子既是堂屋也是灶房,西屋堆着一些烂七八糟的杂物。

“这他娘的哪是人住的屋子啊!猪窝都比这儿干净!”

叹口气,杨大海找到个破盆和抹布,把烧开的水兑上凉水,投干净抹布,认命的开始擦炕。

要说这家伙混的也挺惨的,大冬天的炕上就铺了个破炕席,连个炕被都没有。

炕上胡乱堆着一团油渍麻花的疑似被窝的东西......

先把炕擦干净,再把被面、褥单子和枕巾枕套拆下来,搓上胰子,放到大盆里泡着。

随着炉火变旺,屋里的温度渐渐升高,杨大海额头上居然热出了汗来。

“嘶~这炕烫屁股!”

杨大海本来坐在炕头上换被罩呢,坐着坐着就觉得屁股着了火一般。

自己先往炕稍挪动一下,想了想,又把换好的被窝从炕头挪到炕稍,他怕一会儿炕头温度太高,把唯一的一床被窝撩着了......

杨大海个子高,站在炕上就把墙上,屋顶上挂着的塌灰扫干净了,再扫干净地,整个屋子看上去整洁明亮了不少。

满意的扫视一圈,杨大海打了个哈欠。

该睡觉了。

洗澡是没有那个条件滴,杨大海大盆兑热水,屋门关紧,脱光衣服,用毛巾上上下下的擦了个干净。

立柜上镶着块儿四周长锈的长玻璃镜,杨大海从镜中观察着这具年轻结实的身体,捏捏胳膊上的肌肉,再拍拍紧实的小肚子,目光顺着往下移......

总之,还不错。

杨大海心中十分满意。

刚穿好衣服,就听见外面有人敲门。

“笃笃笃~海子哥,在家不?快开门呐~”

杨大海侧耳听一下,好像是韩永勤的声音。

“你咋来了?”

门一开,韩永勤手里拎着个什么东西,嗖一下子就钻了进来。

“我来找你炖大鹅啊~哟,屋里咋这么干净啊?”

韩永勤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窗明几净的屋子。

这角角落落的,怎么看着这么立整呢?

杨大海皱眉,“不是让你把大鹅还回去吗?”

韩永勤满脸不高兴。

他今天上午真的是想把大鹅还回去的。

只是他背着玻璃丝袋子刚走到张家大门口,迎头就碰见满脸晦气的坐地炮。

当然,坐地炮是韩永勤偷偷给人家起的诨名,人家大号叫刘爱花,是张仁宝和张春儿的老娘。

今年四十多岁,风韵犹存。

“你个小瘪犊子,天天偷鸡摸狗不学好,今儿又拿着个大袋子来俺家干哈来了?!是不是想偷俺家的鸡鸭鹅?昨天俺家就丢了只大鹅,是不是你偷的?!”

那只大鹅确实是韩永勤偷的。

现在正在他后背的玻璃丝袋子里。

可是坐地炮刘爱花这么一骂街,韩永勤不乐意了。

“谁偷你家鸡鸭鹅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

怼了刘爱花一句,韩永勤扭头就走了。

这大鹅是还不回去了。

就算是还给人家,不仅落不到一句好,还得惹一身腥!

“海子哥,咱俩炖了吧!这老娘们儿天天不正经,没少从我爹口袋里掏钱,咱吃她个大鹅应当应分!”

嘿!

这是有故事啊!

杨大海看一眼韩永勤,“行!反正我昨天落她家不少钱,咱就当买大鹅的钱了!”

哥俩儿说干就干。

正好炉子上的水开了,往大鹅身上浇上热水,白羽毛一褪,当当当几下子,快刀斩成小块儿,冷水下锅焯水,撇去血沫子,再热油下锅,葱姜蒜爆香,酱油上色。

“刺啦~刺啦~”

浇上热水,大火炖去吧!

“哥,你家酱油快没了,你记得去打酱油啊!”

韩永勤把见底的酱油瓶子放回柜上,对杨大海说。

这年头没有整瓶的酱油醋,都是吃完了去小卖店打零散的。

小卖店常年的放着两个大瓮,一个盛酱油,一个盛醋。

这时候的酱油醋都是天然粮食酿造的,没后世的酱油保质期长,可是绝对没放添加剂,也是真香。

有人来打酱油醋了,先把空瓶子在秤上约约重量,再拿个红色塑料的漏斗放到瓶口,用白铁皮做的勺子从大瓮里舀酱油和醋。

吃多少打多少的。

以前形容孩子长大了,就说看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嘱咐杨大海一句,韩永勤又像在自己家一样,熟悉的找到一个小缸,从里面掏出来两个土黄色的芥菜疙瘩头。

杨大海凑过去一看,半缸咸水上面浮着一层白色的醭(bu三声,霉菌)。

“额......这还能吃吗?”

“那咋不能吃!芥菜头炖大鹅,吃起来嘎嘎香!”

韩永勤手起刀落,把芥菜头切成小块儿,在凉水里投投咸味儿,就一股脑的扔进铁锅里。

“咕嘟~咕嘟~”

白色热气蒸腾,不一会儿就窜出来了,直往两个人鼻孔里钻。

“好香啊~”

“再烀点饼子,蘸着汤吃最好了。”

两人一对视,立马行动!

可是翻了半天,也没找到白面或者棒子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