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赌
陈无忧的话,恍若救世的梵音,回荡在这沉寂的空间,安抚着沈灵儿已然失控的情绪。
那一双漂亮的眸子中,不免浮起些许的恍惚。
经历了如此之多,她早已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或安慰。
可偏偏陈无忧的这副模样,令她看到了些熟悉的影子。
那份往昔,不由再度萦绕于脑海之中。
“这些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沈灵儿稍抿着唇瓣,轻声问道。
“说来惭愧......”
闻言,陈无忧摊开手掌,像是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具体原因,我恐怕没办法和你解释太多......姑且,就算是一种缘分吧。”
“缘分——?”
默默在心中重复了几遍后,沈灵儿仿佛接受了这种说辞,继而却有些轻蔑地摇着头,“能有这种缘分,你的运气,倒也当真不算太好。”
陈无忧淡淡地回道:“充其量,我不过是个‘冷静’的见证者,比起他们,已是何其有幸。”
“冷静?”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沈灵儿的眼中泛起幽暗的紫芒,如茫茫月色下,寒潭的锁链,勾人心魄,又极尽刺骨。
“若你真的有能力......那么用所谓的冷静来掩饰那份无情,不觉得有些可笑吗?”
“放眼这世间,总要有人去承受不幸。”
对于沈灵儿毫不客气的质问,陈无忧的脸色依旧平淡,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在隐约之间隐藏着几分温和。
“比起悲悯的叹息,而后浑浑噩噩地悔过,纵使无情,又有何妨?”
“无论做了什么,你,永远都只是你。”
说着,陈无忧稍向前探着身子,“那么为什么,不让自己,活得更自在些呢?”
于是,片刻的沉默。
下一刻,却又只换来了一声嗤笑。
“如此矛盾,陈无忧......你当真是很有趣啊。”
“矛盾?”
闻言,陈无忧蓦地一愣。
“本以为你最开始的举动,是为了想方设法劝阻我,可现在看来......”
不知何时,堕天魔刃上已然再度升起滔天的杀气。
“你所装出的所有样子,都不过是在开脱,为你所经历的那些。”
“......陈无忧,这世道的死活,你......究竟在乎吗?”
话音落下,便是更长久的沉默。
纵然一直在抗拒,可陈无忧却也不得不承认。
本质依旧如此,可改变,却也正在不可逆转地发生着。
“但是这样......真的对吗?”
晦暗着眸光,陈无忧不知想到了什么,向着自己如此质问了一句。
良久之后,他方才深吸一口气,接着看向面色冷漠的沈灵儿,勾起唇角。
“将所谓的世道缩小些,或许,并不冲突哦。”
“既然这样......”
像是听懂了陈无忧话中的深意,沈灵儿朝着对方伸出手掌,“我可以满足你所说的,随我一同,灭了这之外的一切,如何?”
闻言,陈无忧没有伸手,睨着眸子,看向沈灵儿手中的堕天魔刃。
“你想让我入魔?就凭这个?”
“三年前我便听说过你的名字。”沈灵儿微微颔首,“无论是你的实力,你的天赋,对我而言,都将是莫大的帮助。”
“三年前?”
听着与许厚天口中几乎一致的时间跨度,陈无忧挑起眉梢,眸中不免露出一抹阴谋得逞的快意,“看来,还真是时空灵技呐~”
“什么?”
对于陈无忧这毫无厘头的话,沈灵儿不免感到些许困惑。
“没什么。”
闻言,陈无忧没有多作解释,缓缓摇了摇头后,继而话锋一转,“很抱歉,入魔这件事情,我的兴趣不大,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陈无忧后退几步,朝着沈灵儿摆了摆手。
“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告辞喽。”
“你以为,这里是你想走便能走的吗?”
几乎刹那,堕天魔刃的剑锋便已经搭在陈无忧的肩上。
杀气与魔气混杂在一起,几乎凝作极锋锐的实质,将陈无忧的肌肤刺破。
他并未释放灵力抵抗。
只是眸中,多少掺着些许玩味。
“你如今,不过是玄灵三重,若是没有堕天魔刃,你的实力尚远远不及当初的许厚天。”
说着,只见赤色的灵力逐渐汇聚,终是化作一只巨手,生生将堕天魔刃挡开。
“如果我一定要走,你认为......你能留下我吗?”
砰!
随着一道赤色的光芒闪过,赤阳剑蓦地出现在陈无忧的手中,继而迸发出更磅礴的灵力,将沈灵儿震退数步。
咻!
不知是否受到了控制,总之下一刻,许厚天放出直逼玄灵八重的气势,毫不犹豫地挡在沈灵儿的面前。
“堕天魔刃的威能,不是你能想象的。”
“很遗憾,你说的这一点,我很清楚。”
“更何况,我手上的赤阳剑,也不是泥捏的。”
说罢,陈无忧轻震着手上的赤阳剑,于空中荡开层层的赤色涟漪。
霎时间,沈灵儿那张娇艳却嗜血的面容上,浮上了一抹沉寂的阴翳。
“......凭你展现出来的实力,我的确奈何不了你,只是......”
沈灵儿缓缓抬起手,指向陈无忧来时的方向。
“若我将魔气的范围再扩大几分,你觉得以他们的实力,还能逃脱吗?”
沈灵儿口中的他们,对陈无忧而言,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你想,用他们威胁我?”
“是又如何?”沈灵儿满是漠然地说道:“那几个低阶玄灵的,对你而言,应该比较重要吧?”
“若我将魔气全力释放,不消片刻,他们便会尽数堕入魔道,最终,彻底迷失。”
说罢,沈灵儿便向着陈无忧发出了最后‘通牒’:“是要他们为你陪葬,还是你入魔助我,我想,这并不难选择吧?”
“呵。”
听着沈灵儿的威胁,陈无忧的眸中逐渐泛起骇人的寒意,可紧接着,当这寒意积聚到极致时,却又骤然溃散,最终,化作毫不掩饰的戏谑。
“沈灵儿,我们不妨来打个赌吧。”
“什么赌?”
闻言,沈灵儿蹙起眉头。
“很简单。”
陈无忧缓缓举起手中的赤阳剑。
“就赌,是你先魔化他们呢,还是......”
炽灼的烈焰,再度铺开一场赤色的天幕。
“小爷先斩了这你这破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