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营跟着暮武学武,齐暮安像是换了个人般脱胎换骨,扎马轻松,动作标准,游刃有余,暮武亲自试探,下盘稳如磐石,饶是暮武心中也诧异了,再查根骨,惊为人天。
不由想到那晚奇异非常却再不见影踪的烟花……暮武知道,这两小的怕是心有秘密。
可那又怎样呢!
这是自己的徒弟、徒弟媳,是亲人,他暮武孑然一身,唯对亲心软维护,便是天大秘密,他林暮武不知。
“好了,既然身体底子不错,扎马熟练,便不可懈怠,今日为师再教你走桩。”
“是师傅。”
齐暮安在欣喜中,一步步走到暮武连夜赶制出来的梅花桩前,被暮武纵身提上放置中央,从这日始,齐暮安的稚嫩的身影奔走于桩上。
行如龙,狡如兔,越走越难,越走越快,光阴似箭,寒来暑往,眨眼之间,五年过去。
桩上青色身影修长挺拔,缥缈如仙,灵动潇洒,一帧帧都如起舞般美而不失韵律,带着强悍力量。
身影空着腾挪自如,忽的,一声破空声袭来。
飘忽半空的身影敏锐侧头,暗器擦着鬓边划过,身后破空声紧接着又至。
身影旋身避开,空手格挡,立时与突来的黑色身影战做一团,眼花缭乱间已过数招。
砰砰砰,啪啪啪……
待到身影双双落地,青衣拱手,单膝跪下。
“师傅。”
黑衣者也就是暮武哈哈哈大笑,上前扶起人,朗声就赞。
“好,好,好,好小子,很是不错!不愧是绝佳的根骨,短短五年,已达小成,门派心法、刀法皆传与你,时至今日,为师已无甚所教,剩下的就全靠你自己下水磨功夫,用心精进了。”
“是,弟子多谢师傅教导,没有您就没有徒儿今日。”
“呵呵,说这话就见外了,走,先家去。”
暮武说着转身在前,身后凌冽如松,积石如玉,郎艳独绝的身影紧跟而上,若是外人见了,怕是要由衷赞一声绝世玉郎君。
师徒二人相继踏进五年来外表没甚变样,内里却温馨舒适的小屋。
一入内,暮武便取了腰间雁翎刀,珍爱一抚过后,将其郑重塞入齐暮安手中,惹得齐暮安一惊。
“师傅,这不是您的佩刀,怎的给我?”
暮武往炕上一坐,抬手提起炕桌上的茶壶斟了杯茶,一口饮尽,嘴一抹,笑着道。
“臭小子,此乃为师送你的出师礼。”
齐暮安急的忙双手捧刀往回一递,“师傅,此乃您之心爱,从不离身,徒儿愧不敢受。”
“嗨,你小子,快拿着,此刀名为清风,与明月乃是一对,犹如双生,乃你师祖寻得天外陨铁,专为你师伯与我所铸,刀身暗纹,刀柄篆刻印记,磨之不灭,当世绝有,再无其三,只可惜,当日劫难,你师祖师伯罹难,明月不知所踪……”
提及师祖师伯,五年来自己多多少少从师傅口中听得过讯息。
知道师祖师伯乃被奸人所害,待到师傅赶去时已无力回天,后得有人相助,寻回师祖师伯尸骨安葬,师傅因此欠下人情,这才在对方要求下到了这苦寒边关,当了这兵不兵官不官的存在。
就听耳畔,师傅继续惆怅。
“今你出师乃大喜,乃我云山一派有了传承新生,为师身无长物,身畔一切都乃你们小夫妻孝敬,唯有此刀传自师门,如今给你,想来你祖师定也欣慰,且明日你不是要首出隘巡边么,此刀锋利,正是当用,乖徒儿,长者赐,不可辞,拿好。”
听得此,再拒就不成了。
齐暮安双手捧着师傅重新推回的刀,跪下叩首。
“弟子谢师傅赐刀,弟子定当谨记师傅教诲,不让师门蒙羞。”
“好,甚好!行了,今日难得休沐,你功夫也练了,咱爷俩话也说了,赶紧的回去收拾收拾明日要用的东西,巡边可不是一日两日功夫,最少须得半月呢,你不赶紧去陪陪你的小媳妇去?”
被师傅打趣,齐暮安冷白皮的俏脸溢出一抹羞红,看的暮武摇头直乐呵,解了腰间的葫芦就要灌,被齐暮安眼明手快一把拦住。
“别,师傅,一大清早您可别喝酒,伤身!”,说着抓起刚才暮武喝过水的杯,执壶又给倒了杯茶,一把塞进师傅手中。
“师傅您还是喝茶吧,宁师傅都说您有旧伤,肺气弱,最忌讳大清早就饮酒,这茶叶还是朝朝磨着宁师傅专门配制,好不容易从我爹手上抢来与您的,最是下火清肺,您喝这个。”
“臭小子管的可真宽。”,嘴上笑骂,眼睛却是眯着,显而易见,暮武心情甚好。
齐暮安头也不抬,更不打算还,生怕师傅仗着年轻不爱惜自己,固执的把酒葫芦系到自己腰上,转身出屋忙去。
暮武见状,不由扶额头疼,口中碎碎念。
“臭小子,你赶紧走赶紧走,真该好生让营里的兄弟,还有满隘口心心念念喊你玉郎的那些姑娘们好好瞅瞅,这哪是什么玉郎?明明就是鸡妈妈,可见我徒儿媳妇说的果然不假!”
外间忙碌的齐暮安呵呵哒,也不恼,把锅里自己一早就来做好的饭逐一端炕桌上摆好,筷子塞暮武手里,又打开炕柜门,把里头油纸包着的,自己根据小媳妇的秘方做的鸡蛋糕放桌上。
“师傅,你胃口大,饿的快,这鸡蛋糕且带上,回头饿了吃点垫一垫,千万别又去混水饱,那样对胃不好;另外脏衣服您可别再藏了,回头就放炕梢,等我回来洗;还有……”
“哎呀有完没完,你个大男人家家的,怎生这般婆婆妈妈,走走走,赶紧滚蛋!”
“师傅!”
“行行行,我知道了还不行么!”
齐暮安这才满意点头,在师傅不耐中,捧着刀离开了小屋。
今日休沐,他有一整日的时间,这会回去也没事,行到校场,根本不想回去的齐暮安干脆调转脚尖,往校场另一头的医帐而去。
他来的时候,老远就看到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正埋头与她师傅嘀嘀咕咕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齐暮安目光不由一柔,勾起唇角,冰雪般冷肃的脸孔不自觉挂上春意,看的人眼晕,惹得好些军士驻足摇头,忍不住啧啧暗骂。
这小妖孽要是这幅模样走在外头,自家妹子,邻家闺女,满隘口军屯的妇人怕是一个个都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