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期柳约压过场子,吴邪用自己的身份查账比想象中的要顺利很多,至少没人会公开冒犯他。
但也只是表面工夫看得过去。
查账吴三省没出面,交账的头领甩下账本就说盘口有急事,领着一群小弟声势浩大的离开。
作假账这事吴邪还挺权威,想当初他经营吴山居,营业额连水电费都交不起,应付三叔的账却月月都写得像那么回事儿。
翻开交上来的账本,吴邪一眼就看出是连夜赶出来的新账。
这是打算给他来个下马威呀。
吴邪倒也不急,坐在太师椅上认认真真看完十八个盘口的账本,拿红笔把漏洞圈出来,一本本摞好。
等他抬头,堂上居然还有个人在安分等着。
吴邪眯眼认了认,是哑姐。
据说这位是三叔的情人。
具体是不是,他也不知道。
哑姐见吴邪抬头了,干脆利落的发问:“吴三省还活着吗?”
得勒。
哑姐和他家老登的关系绝对不简单。
冲她是唯一等着他看完账本的人,吴邪如实回答:“我也在找他。”
哑姐颦眉扫视周围一眼,压低声音道:“隔墙有耳,你不该……”
“没关系。”
吴邪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眉梢微挑,狭长的眼尾收敛了锋芒,嘴角的笑意分不清真假,“今天除了你,那些杂碎都会为他们的敷衍,付出代价。”
哑姐微微吃惊,终于不是怀着照顾小辈的心情在看吴邪。
也对。
吴三省手把手带出来的孩子,怎么可能是个孬的。
吴·紧急培训只是能装出样子唬人·中二病大爆发·邪:嘿嘿,这个逼也是被小爷我装到了!
实际上。
那些头领前脚走出查账的小院,后脚就被潘子关慎儿两个手痒痒的套麻袋揍了半小时。
至于为什么不杀掉了事?
解雨臣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掏干净他们身上的价值才是正解。
趁夜色茫茫。
一群不知名男女老少摸进对家老窝。
某不愿透露姓名老父亲只一味的拈酸:“举报他们的税,捣毁交易盘子,送他们蹲局子……哪个方法不比半夜洗劫来得简单?”
“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大费周章,就是为了不搅散吴家名下的势力,好给吴邪那个傻小子留人手。”
“还有啊。”
“你爹我不像你一样长命千千岁,过了十一点不睡老得快你知道不?”
嘴上说不在意和张海棠寿命不对等。
其实在上回和裘德考针锋相对过后对自己的保养更上心了。
某愿意透露姓名小兔崽子关慎儿小嘴一撇:“好吧~你说如果糖糖回来了,知道你……”
关遇立马闭嘴,黑面罩子一蒙:“不就打劫嘛,这业务为父熟得很,喏,洗了个苹果过来,你啃着,我去去就回。”
有一说一。
他家这孩子特好哄,最喜欢的水果居然是最无聊的苹果。
“等一下。”关慎儿就算收了苹果也没打算放过关遇,“斜西角的香樟树下有糖糖最爱的东西,你要扛回去。”
关遇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是……”
“对呀,成箱成箱的小黄鱼。”关慎儿‘看到’香樟树下的东西,便想好了怎么折腾关遇,她无辜反问:“罐罐,你不会是扛不动吧?”
“笑话,区区几箱……”
“十二箱。”
“……”
关遇如何看不出关慎儿在有意为难。
他有的办法把东西弄回去,可要是敢那么做,漏风小棉袄还不知道要怎么编排他,还是遂了她的意吧。
所以第二天,清点搜刮的财物时。
吴邪埋头敲算盘很想请外援,苦哈哈问:“你爸呢?”
这种数额庞大的账,他需要借用一下关遇的脑子。
关慎儿在回忆张家古楼的内部结构,随口道:“噢,他腰闪了,过不来。”
吴邪把目光转向柳约。
柳约笑意盈盈:“我要去前厅听阿宁汇报工作,吴小爷,共勉。”
潜台词:老子都帮你调教过那些蠢材了,收拾场面的活自己来。
吴邪转移目标:“小花……”
解雨臣头都不抬敲手机键盘:“我也是个当家的,光干活不收钱已经违背解家的原则了。”
意思是:人帮你教训了,钱帮你抢回来了,收尾的事还要我干?
“文锦姨……”
陈文锦做了伪装,看上去就一副邻家大姐姐样貌,“小邪,我该回堂上燕了。”
言外之意:我身份特殊不能待在外面太久,爱莫难助。
潘子在吴邪眼神扫过来之前抢先道:“小三爷,潘子我是个粗人,搞不来这些东西,你劳累些,多学着上手。”
深层含义:你是要当总瓢把子的人,手下的伙计绝对不能越俎代庖。
吴邪眼神放空,一想到广西七万大山里胖子和小哥还在等他。
狠狠心灌下两杯三倍浓缩的无糖咖啡,苦得他眉毛打结,精神翻倍。
艹他娘的。
死也要把这些硬骨头生啃下去!
但只做到这种程度,要啃下长沙倒斗四大巨头还是差点火候。
于是乎。
某位做完理疗不愿透露姓名的老父亲连夜上达天听。
秉持着你不听那个来继承家业的,那我请个能拔掉你祖宗十八代的。
有嗅到不对劲要转移资产的,一进库房一铲金洞。
好家伙,连根毛都不剩了。
一朝回到解放前。
可那些钱财来源不正,一个个只能暗地里找。
偏逢屋漏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好几个喇嘛盘的筷子头被抓了典型,十几条线直接废了。
潘子和吴邪安排的后手紧接着跟上,趁机截流长沙喇嘛盘三分之二的生意,货物全进了堂上燕和解家的马盘。
王八邱那群等着吃货的老乌龟气得跳脚都没辄。
因为他娘的吴邪去哪儿身边都跟着关家的那个金娃娃!谁他妈敢下手!?
土夫子这一行多少是和上头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在的,但和开服玩家对上,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潘子本身是个疯的,急了也打不过。
要钱还是要命。
他们总是分得清的。
眼红得要死都只能咬碎牙往肚里吞。
这么一套连环拳打下来,不少人都服了软。
要钱没钱。
要生意没生意。
要靠山……山就待在吴邪那个生蛋崽后边!
动不得抢不得杀不得!
除了服软就只剩金盘洗手!
从巴乃回来短短四天。
长沙总盘就这么在吴邪手上,稳住了。
“看!”
关慎儿扒拉出在账本堆堆里的吴邪,糊了一张练毛笔字的宣纸在他脸上,“张家古楼,我画出来了!”
吴邪迷迷噔噔的眼咻地睁大,连忙展开宣纸,一看,emmm……
他把宣纸左左右右上上下下,旋着,正着,斜着,抿着唇看了好一会儿,欲言又止好几次。
最后把宣纸叠好,夹进他的笔记本里,摸摸关慎儿的头,说:“你要有这个爱好,等哥哥忙完这一阵儿,我带你去哥哥的母校拜访几位老师。”
什么都好,学什么都快。
就一手字跟狗爬。
做手工材料包永远不够。
画画更是王炸,简直是印象派加抽象派结合的超现代主义画风。
看得懂一根线条那都是真爱。
“收了我的图,是不是就代表答应带我一起去了?”关慎儿问。
吴邪想也不想就拒绝:“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你这个小孩去。”
“怎么就不适合我了?满地冰碴子的长白山我爬过,又是雨林又是沙漠的塔木陀我蹚过,不就一个山区嘛,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关慎儿叉腰:“我人没去,还保护过你一次呢!”
“不行,就是不行,说什么都不行!”吴邪也叉腰回怼,“等会儿关大哥会派人来接你回家,你先去练字。”
“吴邪,你忘恩负义!”
“鸡毛的忘恩负义!这词儿该是用在这里的吗?不让你去都是——”
“为了我好!”关慎儿无缝衔接吴邪的话:“你以为你是三叔呀!”
吴邪气结,终于体会到了三叔面对他时想骂舍不得说重话,想打又怕打坏了的恼火。
两相僵持下。
潘子领着一帮新招收的伙计进大堂来听训。
吴邪变脸飞快,浑身气质陡然一沉,挂上漫不经心的表情,眼神冷厉非常,让人望而却步。
关慎儿不会在这种时候下吴邪的面子,轻哼一声,进了内室,照着吴邪的字帖心不甘情不愿地练字。
商议完营救计划的吴邪转头去劝关慎儿回家。
不过他还没开口。
关慎儿叭叭叭砸出一堆话:
“吴邪哥哥,你是知道的,我没有上学,身边没有玩伴,只有你们换着来教我各种技能,虽然我也十分乐在其中。”
“但是你们一下都走了,我一个人会很无聊的。”
“我不是很想理渣渣爹,小叔叔要回约塞思一周处理他的业务,只剩关老头了,他这年纪带我这个精力过分旺盛的小孩玩,估计从早到晚都要含着人参片。”
“这不虐待老人吗!”
“所以,你就把潘叔留在四九城,教我些防身的本事,可以吗?”
话锋转的猝不及防,吴邪有些懵。
关慎儿拧起小细眉,好不可怜,“好吧好吧,我知道这很勉强,潘叔肯定也不愿意,那我们明天就一起去……”
“愿意!潘子肯定愿意!”吴邪成功被带偏:“明天不许偷偷摸摸跟着队伍!”
关慎儿眼底闪过一抹得逞,耸耸肩说:“当然,人贵有信,我可是说到做到。”
吴邪离开的第二天凌晨。
关慎儿笑眯眯药倒了潘子,立马把他锁进地下室,落了十把锁。
然后重复拨打一个从昨天就拒接她电话的号码。
她发短信:
[老黑,别装死!来接我!]
那边终于秒回:
[说谁老呢?说谁老!没大没小的矮包子!]
……
风和日丽的一天。
一位浑身上下只有黑还戴着墨镜的高挑男人牵着匹黑马闯进了巴乃瑶寨,马背上坐着位眉心有红痣的白净小女孩。
这么奇怪的老少组合,一进村就万分引人注目。
远处山头连续传来极具分辨力的鹰啼。
关慎儿倾耳听了一会儿,一夹马肚,道:“素芬,往东面山上走,般般找到他们了。”
齐素芬‘咴咴’应一声,一把攮开牵绳的黑瞎子,直奔山上跑。
黑瞎子被撞的一个趔趄:“嘿?用完就扔!忒没良心——”
远远甩来一句话:“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