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越来越六了,明明是个废柴,还把自己形容得像个越狱高手一样。
他的表情告诉我他已经对这个方案动摇了,嘴上还是倔强地拒绝:“不可能,既然看到了你,我就不允许你再消失,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是不是在找借口敷衍我,实际上还是打算留在花清流身边。”
他是不是想太多了?
“你现在孤掌难鸣,我有那必要骗你吗,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我……。”
黎浔哑口无言。
他本来就是一头热血跑上了清音舫,根本就没有什么计划方案和应急预案,也不可能出动皇家侍卫公然和婪音府抢人,把矛盾激化,对于我的建议,除了同意别无他法。
“别犹豫了,就按我说的做。”
他眉心紧皱,思前想后,最终伴随着一个细微的点头动作,表示他同意了这个方案,又低头从自己的腰绳上取下来一个有我半个手掌大小且雕工精致的碧玉玉佩交到我手上。
“崎城归属槐州管辖,你逃出来后,就拿着这个玉佩到槐州府衙找我,我带你回去。”
我拿着玉佩一时没反应过来:“我来找你还需要用玉佩?你是今天下了船以后就不认识我了吗?”
“是槐州府衙的人不认识你,难道我要像石狮子一样每天蹲在门口等你来?”
“哦,也是,还是你考虑得周到。”
“玉佩收好,一定要来找我。”
难得看黎浔这么严肃,我都被感染到了,也认真地冲他点了点头:“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那我先出去了,离开太久了,他们要怀疑。”
我收好玉佩,拉开门,这回真的要出去了。
“沈还寒。”黎浔突然出声叫住了我:“现在还要和我保持距离吗?”
在我需要向他求助的时候突然问我这个。
我没回头,以开玩笑的语气反问他:“如果我说继续保持距离的话,你就不打算帮我了吗?”
黎浔有点慌:“当然不是,就是随便问问。”
我闷笑了两声,说:“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就先不保持距离了吧,等船靠岸后,你就赶紧走,别让他们看见了。”
这话半真半假。
反正等我去太师府拿了纸条就要走,太师府的妖魔鬼怪和我都没关系了,保不保持距离,也没什么意义。
如果以后我能找到回去的办法,再去京都带黎浔一起走;如果一直都找不到,就相忘于江湖吧。
“嗯,知道了。”
出去以后,我还在一楼近距离看了一会儿男子古典舞表演,别说,这些男妓面若桃花,身肢柔若无骨,天选跳舞人,难怪一下台就被几个看起来身价不菲的客人揽走了。
舞蹈表演结束后,我又马不停蹄地上到了船舱三楼,说参观就真参观,万一等会儿问我看了些什么,我说不出来就糟了。
越靠近三楼那一间间包房,越是能听到一些此起彼伏地传出一阵阵靡靡之音,或是鞭打声,男人的惨叫声,分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的呻吟声。
三楼的作用……这么直接啊?
我红着一张脸返回了二楼包房,花清流已经离开了躺椅,极具松弛感地和荒婪分别坐在罗汉床的两头品茶,朱末在一旁伺候着倒茶。
“去了这么久?”
我也听不出来花清流这是在问我还是在打总结,所以我也没搭腔,也一屁股坐到了荒婪身边。
荒婪侧身面对我,眼睛在我脸上打圈:“脸怎么这么红?”
我正想回答,花清流就一脸不满地说:“沈还寒,坐到我这边来。”
果断拒绝:“不。”
我不但不过去,还又往荒婪身边凑了凑,还顺势抱着他的手臂,脸靠到了他的肩膀上。
荒婪的嘴角不可察觉地微微上扬,花清流的脸色却肉眼可见地不对劲,我是说他皮肤的颜色,不是他的神色……。
他还配合地捂住胸口,轻咳起来:“你……咳咳!”
本来平时就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再来这么一下,在外人眼中就是个病榻美人。
朱末已经走上前去给花清流拿药了,他却抬起手,用手背把药挡了回去,抬眸眼巴巴地凝视着我。
“小寒来喂我服药。”
他装的吧……?
他苍白着一张脸痛扁陆祁砚的时候可不是这种状态。
荒婪对花清流真是宠溺啊,面对这种情况,他竟然扒下我的手对我说:“去吧,公子的身子要紧。”
我确定了,他俩是真爱,原地结婚吧,我当证婚人。
得了荒婪这句话,花清流底气更足了:“听到没有,我的身子要紧,过来喂我服药。”
我还在踌躇不前,花清流的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上了一抹血迹,这么严重?
“小姐。”
朱末见我迟迟不动,自己走了过来,把药瓶放到我手上。
我还是起了身走到花清流面前,把药倒在手心,本想着用手指捻着直接塞进他的嘴里,没想到他竟拉抬着我的手,埋头直接从我的手心把药含进了口中,然后自行端过左手炕几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把药顺了下去,似是无意中瞥了一眼荒婪。
想骂他一句幼稚,但想想也许过几天就要走了,任他再幼稚几天吧。
只是这种自我安慰已经持续半个月了,每一次我都在心里这样说服自己,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在清音舫这种地方,始终还是不适应,本来想等船第一次靠岸后就下去,但一想到黎浔也会在那个时候下船,怕两方遇上,就放弃了这个想法,硬是没事找事,在吃吃喝喝和看节目以及欣赏各类“象姑”的过程中循环,撑到第二次靠岸才下去,等回到婪音府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真是把我累的够呛,撇下荒婪和花清流,回了房间澡都没来得及洗就直接躺了。
朱末劝了几句,也没用,我把她也赶回外间去睡觉了。
不知道是不是一直惦记着朱末那句莫名其妙的“对不起”,也惦记着里面包含着她忍到咬破嘴唇也没说出的话。这一觉我也没睡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