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另一处要先去确认一下。
解开了马车上追风的缰绳,一人一马疾驰。
漆黑的马蹄如踏燕归来,穿过巷口停在府衙地牢前。
高大的影子冲进地牢,平日稳健的步伐凌乱,还时不时碰撞到什么,直到走到最后一间牢房。嘴里念着的名字却没得到回应。
“这里可有关过一个纵火的女囚?”
“萧将军……”
偷懒打瞌睡的衙役急忙站起身,揉着眼睛难以置信看着出现在这里的人。
如同凶兽的眉眼。
“回答我。”
“有!可是被带走了,兴许,兴许这会已经砍了头。将军,将军!”
那衙役吓的半死,还未开口关心就见人就匆匆奔了出去。
出了监牢,被日头照在身上,驱散牢里的寒意。
人,不在牢里。
被砍头的也不是她。
这人莫名消失了。
若是府里还没有……
萧云笙气血翻涌,高大的人影突然一顿。
一口黑血吐了出来。
“将军回来了。”
来人如同一阵风吹到萧老太君的院前,卷起地上修剪的枝丫。
萧老太君沐浴在檀香里,闭目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丝毫不理会卷斜进来的寒风。
“奶奶。”
人刚站定,萧云笙便出声打断了她口中无声的诵念词曲。
“从小到大,你都是沉稳,从不让我担心,如今出去一趟,反而变毛躁了。”
“人呢?”
“人,醒了。”
萧云笙面色一愣,听见院子里有女童说话的嗓音,转头看向窗外几个丫鬟编织着什么哄着一个瘦弱的孩子。
看到星星醒了过来,萧云笙心里一松。
眉头拧的更紧,固执的继续追问。
“人呢?”
若是星星醒了,那丫头定然会寸步不离跟着。
心里的焦躁愈发翻涌,喉咙里又涌起血腥气。
萧老太君睁开眼,落在萧云笙衣袖上的血印,冷笑低嘲:“回京后第一件事不是回府见我,见了那污秽的东西不去换衣,就闯进我的佛堂。笙儿,你让奶奶陌生。你不是去看了?死了。”
掀起衣袍,一把扯落那染脏的衣袍丢出院子。
转身跪在地上,萧云笙身姿如竹,这会不再急躁,闻着檀香话里掷地有声:
“我已决定,纳江月为妾。”
萧老太君面色不变。
恍若未闻动也不动,唇瓣无声吐出经卷上的字眼。
等那香燃尽,见萧云笙还是这般模样,萧老太君摇头,语气冷淡的好似失望透顶:“除非我死,除非你不姓萧。”
萧云笙淡淡敛目:“江月的腹中,已有孙儿的孩子。”
咔嚓一声。
佛珠断裂。
珠子滚落到四处,崩裂的声音由急到缓,最后停在暗处,只有萧老太君还在起伏的胸上下浮动。
“成亲不过一月,你竟然和那贱婢就暗通曲款。你,你!”
安嬷嬷上前快速拿出救心丹,服侍萧老太君喝下,也跟着恼怒:“少爷,老太太每日替你你和边关士卒诵经祈福,你怎么能这样气她。难道忘了这么多年老太君是如何拉扯你的?”
百姓散去没人注意到不远处破旧的茶摊上,平日空空荡荡今日坐满了人。
一个身材和那刚被斩首的女囚几乎一样的女子坐在那凳子上,目光几乎黏在了离去的萧云笙背上。
只是手脚被捆在桌椅上,嘴也堵住,只能看着萧云笙彻底消失在街口才收回视线,瞪向面前一直看热闹噙着笑的男子。
“如何?”
嘴上的布被扯下,江月没理会唇角被撕破被的刺痛,“二皇子到底要我看什么?”
“自然是看萧将军如何心如死灰,如何在意,可是听”
“知道是将军府,这罪状文书盖的就是你们将军府的章。”
见江月还怔楞的模样,那人冷哼一声,低头对着卷起的文书一字一句,“放火一事经过萧府查验,侯府旁听,证据确凿。”
插播预告小剧情:
怀孕消息传出来后。
“江月姑娘,真不用我陪你?”
安嬷嬷领着江月往门口走,还温声叮嘱着她小心脚下,自从知道江月有了身孕,萧老太君身边的人对她倒是和颜悦色了不少。
江月勾着唇摇头。
等上了马车,赶紧用手将早就僵硬酸痛的脸颊揉开。
江月还未回来。
她日日都要从日出起开始在老太君院子里一起用膳,学**红教诲,等日落后才能回自己的院子。
今日若不是宫里为了游街的衣裳做好了让她去试穿,恐怕还要像木偶一样呆坐着习一日的规矩。
掀开车帘,往日最喜欢热闹的此刻江月望着叫卖琳琅的街道,心根本提不起一点欣喜。
从萧云笙在马车上交代完,连萧府门都没进当天就直接驱车离了京。
原本有他的交代,江月也以为很快就会见到萧云霆的面。
没想到这都三日了,一丝消息消息都未曾传回来。
只是外出采买的人说,路上各处都在戒严搜查,说是幽州丢了件要紧的东西。
全城通缉贼人。
只是这时候,人没找到,说明还活着,江月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等再抬头时,要去的铺子从身后略过,马车非但没有停下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快,大有出城的意图。
“为什么不停车?”
抛出去的问题就像没落地的石头,没任何回应,江月心里一紧生出许多不安。
江月脸色煞白,多了许多念头,甚至连跳车都想过,还未曾行动,就听到外面的人冷冷威胁:“老实坐稳,不然我不介意把你捆起来再继续赶路。”
呼叫声,却被轮毂声压下。
疾驰中,她这点声音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
“阿靖?”
这冰冷带着不耐的语调,江月再熟悉不过。
探头出去,果然原本的马夫不见,驾车的人变成了脸黑一身黑的阿靖。
“将军回来了?”
江月扒着车飞快的扫了一圈,却没看到想象中的人。
反而被狠狠剜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