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见贾玌到来,底气顿时足了起来,大声嚷道:“玌兄弟,您可得为我做主啊!这此人无故对我动手,您瞧我这脸,都被他打成这样了!”
冯紫英微微皱眉,松开了抓着薛蟠的手,神色间带着几分恭敬,先是整了整衣衫,而后对着贾玌拱手行礼,朗声道:
“侯爷,在下神武将军冯唐之子冯紫英。
今日并非我无故寻衅生事。这人在市集之上毫无章法,横冲直撞,险些将我撞倒在地。
不仅如此,他还借着几分酒意,口出狂言,对我肆意羞辱。我实在是忍无可忍,才不得已出手稍稍教训他一番。”
薛蟠竟然跟冯紫英打到一起来了,按书中写的二人本应该常聚在一起喝酒的,这算什么,不打不相识吗?
想到此,贾玌脸上露出几分和煦之色,开口道:“如此说来,我也应当称呼你为世兄才是,久仰大名。
今日之事,本侯也能理解你的心情。
此人也是我贾府的远房亲戚,想来今日应当是吃了酒,耍了酒疯,行事张狂了些。
与世兄你在这闹市动手,也确有不妥。不如看在本侯的面子上,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闻听此言,冯紫英微微一愣,没料到贾玌竟然会如此客气,本以为还会有些口舌,或者想着退让几分...
被一位当朝侯爷在如此场合称呼一声世兄,原本有些恼怒的心情一扫而空,心情舒坦,冯紫英微微欠身,笑着说道:
“侯爷客气了。既然是府上亲戚,如此说来,这也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所谓不打不相识嘛,如此说来我也应当给这位兄弟赔个不是。”
说着,冯紫英转身面向薛蟠,脸上挂着一丝歉意的微笑,道:“这位世兄,方才误会,是我出手重了些,还望你莫要见怪。
咱们今日这事,确实是个误会,日后有机会,我冯紫英定当设宴赔罪,咱们好好喝上几杯,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薛蟠原本一脸愤懑,见冯紫英态度诚恳,又有贾玌从中调和,加之自己确实理亏在先,酒意也散了几分,便借着台阶下,故作大度地摆了摆手:
“冯兄言重了,我也有不对之处,咱们就算扯平了。我乃金陵薛家薛蟠,日后相聚,定要不醉不归!”
贾玌见两人态度转变,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啊!都是自家兄弟,以后自当和睦相处。今日这场风波,就当是一次别样的缘分。”
冯紫英笑着点头:“侯爷说得极是。日后若有机会,还望能与侯爷和薛兄弟多多相聚,把酒言欢。”
薛蟠一听这话,顿时来了兴致:“那敢情好!冯世兄,改日我在醉仙楼摆一桌,咱们痛痛快快喝一场!”
冯紫英闻言,神色微微一敛,脸上浮现出几分歉意与急切,他抱拳向贾玌与薛蟠说道:
“侯爷、薛兄弟,实在抱歉,我今日确有要事缠身,无法继续陪伴左右。此事关乎家中急务,不得不即刻返回处理。”
贾玌闻言,理解地点点头,关切地道:
“世兄既有要事,自当以家事为重。改日我们再聚,不醉不归。还请你代我向世叔问好,本侯一直敬仰世叔威名,期盼有机会能亲自拜访。”
冯紫英感激地看了一眼贾玌,郑重说道:“侯爷放心,您的问候我一定带到。家父也时常提及侯爷,对侯爷的英明神武颇为赞赏,只盼能有机会共叙情谊。”
说完,冯紫英又转向薛蟠,笑道:
“薛兄弟,今日之事多有得罪,还望海涵。改日相聚,我必做东,咱们再好好叙旧。你也替我向你家中长辈问好,改日定当登门拜访。”
薛蟠哈哈一笑,说道:“冯兄言重了,咱们都是爽快人,不打不相识嘛。你放心去忙你的,改日咱们再聚,定要喝个痛快!”
于是,冯紫英向二人再次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众人心满意足,纷纷散去,对今日所见所闻十分满意,薛蟠却是跟着贾玌一同走着。
贾玌转头看向薛蟠,略带责备地问道:“今日怎么喝酒喝成这副摸样,如此失礼,成何体统?”
薛蟠一听这话,顿时收敛了笑容,叹了口气,道:“玌兄弟有所不知,我今日心情本就不佳。
今日一大早,宫里采选有了回应,命人送来了十二朵宫花,后经过我一打听,原来是我在那金陵犯了事...
我那妹子宝钗,原本有望入选宫中,为家族争光。可谁曾想,就因我这不争气的样子,连累了她,让她在采选时落了选。”
哦,原来是这事!
贾玌恍然大悟,薛宝钗落选了,进宫选秀本就要履历清白,明面上没有污点,落选倒是不意外,再加上薛宝钗还有怪病,需要服用冷香丸压制,这能进宫没点手段真不行!
“唉!若不是因为我,以妹妹的姿色,岂不是手到擒来!”
薛蟠懊悔的神情溢于言表,拳头紧握,似乎责怪自己给的莽撞以及对薛宝钗的愧疚。
贾玌拍了拍薛蟠的肩膀,轻声叹道:“事已至此,后悔也无济于事。
宝姑娘这般才貌双全,即便不进宫,也定能觅得佳婿,成就一段美满姻缘。
你也莫要太过自责,当务之急,是想法子让宝姑娘宽心才是。”
薛蟠苦着脸道:“我也知道要让妹妹宽心,可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妹妹今日闷在房里,我瞧着心疼,却又无能为力。”
贾玌思索片刻,说道:“你不妨在家中举办一场宴会,让姐妹们前来相聚。一来让宝姑娘能与姐妹们畅快谈心,舒缓心情;二来也可借机热闹热闹,冲冲这压抑的气氛。
再者说,宝钗姑娘才情出众,品貌皆佳,即便不入宫门,也定能在别处绽放光彩。这世间路千万条,何必单恋一枝花?”
薛蟠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光亮,似乎从贾玌的话中找到了些许安慰。他点了点头,苦笑一声:
“玌兄弟说得是,是我一时钻了牛角尖。一想到妹妹那副委屈的模样,我这心里...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