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多多书院!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多多书院 > 历史军事 > 湖畔诗人 > 第105章 偷。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好在并不是每个人都讨厌我,禾选择和我做朋友,选择保护我。我身上吸引他的地方在于一种值得被爱的破碎感,同时,我试图把那些事处理好。

我们在晚自习一起自习,一起在天黑时夜跑,一起打乒乓球。他常常被老师骂,我常常被表彰,我的作文被全校朗读,我做的不错,就像旺一样。

禾没有丝毫对我的嫉妒,我们是互相补充的,我会竭力想让他多学点,成绩好点。他给我带来我喜欢的小说,是他翘课帮我去县图书馆借的。那些书都堆在一起,找到我要的很难。他帮我摆平我难以处理的人际关系,在我大声对他呵斥,叫他认真看题时,他歪过头来,翘着嘴看我。

那天,我忘带作业,回到教室,看见他从生活委员的桌子里偷拿出来一沓钱,那是刚刚收的,大概一千多块。很早之前,班上就有人丢东西了。

他看着我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他帮了我!帮了我很多,如果不是他陪着我,我的作文能提升那么多?还能在全校师生面前展示?我该装作没看见,甚至可以和他打打招呼,表示理解。

我脑袋里的除了在讲台上的尴尬和羞辱外,是芷县一个偷羊贼被活活打死的画面,警察来时,从被愤怒的人群围作一团挤开。那犯人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还有“个人盗窃公私财物,数额较大,以五百至两千元为起点……”那是,犯法的。

我是良好的公民,绝不包庇犯罪行为,否则,我怎么能被校长表彰呢?

我厌弃地看着他,他也看清楚了我眼里的情绪。

我背叛了他!

他帮助了我,他帮过我,我要遵守规矩,我至少要装作没看见的。这里有没有别人!

我在他的目光中,走进校长办公室,那门紧闭着,敲了好一会儿,他就看着我,不信我要那么做。门开了,校长红着脸,听我告诉他,“他偷钱。”

我指认了禾。

禾被全校通报批评,记大过。

那天中午,我装模作样地做题。我是好学生,老师眼里的好学生。禾一把把我连人带桌子推倒在地,我桌上的书被他全扔到我脸上。他正想毁了我,我一言不发,倒在地上,受着他的怒气,眼泪抑制不住,泪水很烫。

班上人都知道了我这个“二鬼子”,每个人都在我背后讨论我。

至少他没被抓进警局,警察会来我们学校吗?为了这件事。至少他只是被记过,没被留有案底,这事会有案底吗?我一边安慰自己觉得没有做错,一边又怀疑事情可以以另一种方式发展,假如我没有告发,假如我装作没看见,假如……

校长那天在办公室里干一个很雅的经常穿旗袍的英语老师,我们毕业后几年,他便出事落马。当然,红头文件里没提这些,那英语老师的儿子和锦集玩得很不错,所以我知道这些,他父母因此离婚了。

我把这件事告诉锦集,他沉默着听完,算是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讨人嫌了。在成绩不好的圈子里,我是告密者,成绩一般的圈子里,我太客气,又鬼鬼祟祟的,而我看不上成绩很好的那群人的虚伪、自大。于是我的成绩也渐渐不好了,我为此和家人们大吵一架,我同时讨厌我亲戚们试图控制我。在我家族里,总有人想把这个家分开,也只有能把家合在一起的人才能主持家族事务,这么说有点矛盾,但事实就是如此。

锦集沉默后,我抬起头来才发现他正盯着我,“我不觉得你做错了。”他这么说。

锦集小时候就表现得很有担当了,小学比我们高一年级有个恶霸,身体发育很早,人高马大,喜以欺负低年级的同学为乐,我们恰比他低一年级,是他重点的欺负对象。课间打篮球时,他会一下把你撞飞。打扫卫生时,他会一脚把你扫作一堆的垃圾踢飞。

锦集和他打了一架,在篮球场上,锦集扎住马步,没被他以体型优势放倒,这也是他最为擅长的事,他一直用拳头砸向锦集,锦集钩住他的脖子。最后他俩一起倒了下去,锦集最后护住了他的头,代价是他的手鲜血淋漓。

那校霸后来极为畏惧锦集,锦集在场他基本绕着走。锦集跳级后,某次考试时,他甚至不愿和锦集一个考场,他在门口哭着,死也不愿进教室。锦集便去找他道了歉。

树的家庭情况大约是锦集的翻版,双方都视权如命,有什么便献上什么,当然包括美色。树于是喜欢埃德加·爱伦·坡的最令人失望的一本书,他的第一本诗集,一本乏味的模仿前人的作品(这是周三的评价)——《帖木儿及其他诗》,讲了帖木儿献上他的爱人以获得帝国统治的俗套故事。

不同点在于她父母没有锦集父母官高,我觉得树一定受到过他父母关于和锦集搞好关系的叮嘱,戏剧性的是他们变成了另一种死对头,他们一相互间第一面就明白了对方是怎样的人,而这一点都会被对方作为把柄,被看穿在乎什么后,他们都会本能地远离对方,他们以人心为武器,丝毫不心慈手软。而树的父母的打算本也会落空,锦集压根不想再和他父亲扯上关系了。

我向周三抱怨我终是处理不好人际关系,没法像锦集,周三哈哈笑,“那是因为你不会让别人恐惧你。”

锦集没有辩解,他和我都知道这里的恐惧是什么意思,是指能让人信服的手段,是一种智慧。锦集无所谓地摇摇头,我从来不会因为看穿了他就以此为把柄指使他做任何事,这是我们能还好的相处的前提。

锦集也帮过树的父母几次,出于什么心态呢?这个疑问一直在树的心底,他们便更加相互远离了。锦集没有帮过我任何事,他说,我敏感的让他不敢帮我任何事,我们的友谊不能有一点金钱的掺杂,因为我很在意这一点。我回答他说,你没见过那些真正在生活水平线挣扎的人。

“即使现在你已经摆脱了都不行吗?”

“我们要不要追究一下我们的钱都是哪来的?而且……”我想到了家族里一个考研的姐姐,考研期间受到极大的来自她父母的压力。“我并不觉得,我能拥有这些钱。”

锦集没听懂,他又耸了耸肩,他这个混蛋。

我上大学期间,有个亲戚被双规,连带着那一大家人都被清扫。当然,那也只是他们太过火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