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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臻让人把程远志的脑袋给刨了出来。

新县百姓都朴实,哪怕是程远志这样上门找事儿的,埋的时候也给裹了条草席。

因为他尸首分离,脑袋也给单独包了包,这阴差阳错的,倒是防了土里的虫子。

那程远志的脑袋还算完整,只是部分皮肉稍微腐烂了。

负责挖掘的哨兵一脸嫌弃地看着这可臭烘烘的脑袋,问刘臻:“恩公,要小的现在快马加鞭,把这颗人头给祖氏送去吗?再晚一些,只怕这脑袋就要烂完了……”

“不行。”

刘臻摇头道:“刚贴完告示,就碰上程远志了?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而且这脑袋都腐了,那祖氏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死了许久,定会起疑的。”

哨兵疑惑:“那怎么办?现在不送去,过几天岂不是腐坏的更严重了?”

“呃……”

刘臻摸了摸下巴,对那哨兵说道:“你去华佗先生那里,取些硝石来。”

硝石可入药,有清热解毒之效,在这个年代被称为消石。

华佗最初带来的那些药材之中就有,刘臻见过。

哨兵很听话,立刻就去,没过多久就取了一只盒子过来:“恩公,华佗先生说,他手中的硝石都磨成粉了,不知当用不当用?”

刘臻点头接过,说道:“磨成粉了更好,你把程远志这脑袋洗洗干净,再找个木桶打满水提来。”

“是。”

不多时,哨兵回来了。

刘臻让他把程远志洗干净的脑袋扔进木桶里,把一整盒硝石粉都倒了进去,拿木棍搅拌均匀:“去,找东西把桶口封上,寻个阴凉地方放着。”

“是。”

哨兵依言照做,只是不知道刘臻让他这么干究竟是为什么。

过了一会儿。

刘臻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掀开了木桶的盖子。

哨兵凑过来看了一眼,立刻露出惊讶的神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只见木桶里的河水,居然结成了冰块,将程远志的脑袋冻在了里头!

“恩公,这这这……为何结冰了?”

哨兵惊讶地问。

刘臻咧嘴一笑:“怎么样,好玩吧?”

“这全是硝石的功劳。”

“硝石遇水,便会吸收周围热量,水一凉就冻成冰块了。”

哨兵听后眉头紧锁,想着刘臻的话,反倒更糊涂了:“不对不对,恩公,若是这硝石遇水吸收热量,那……那它应该是热的,那这水,不就该滚起来了吗?”

刘臻有些不满,随手捡了根木棍敲在哨兵脑袋上:“天天见你进学堂,都学了点什么?还没开始看入门化学么?”

“恩公,我也想多学一些。”

哨兵一脸苦涩地揉了揉脑袋:“可是小人每日操练占去了大半时间,还要轮班站岗放哨。”

“因此看书的时间少了些,直到昨日才开始看小学二年级的教材……”

刘臻叹了口气:“嗯,不能脱产是会慢些,是我错怪你了。”

“慢些无妨,但要坚持,你要谨记一个道理,想要有本事就得活到老,学到老。”

哨兵点头道:“是,小的记下了。”

刘臻指了指木桶,说道:“我来教你,方才我所说的吸收热量,并非是硝石变热了,而是它遇水会发生变化,但是这个过程中,需要热量参与,这就好比……”

刘臻左看右看,把手中的木棍塞到了哨兵手中:“来,你把这根木棍掰成两半。”

哨兵照做。

刘臻问:“告诉我,这木棍是如何变成两半的?”

哨兵皱眉:“这……小的掰断的。”

刘臻:“那你掰断他,付出了什么?”

哨兵:“呃……手?”

刘臻拍他脑壳一下:“你手没了吗?”

哨兵不解:“那……那小的付出了什么?”

刘臻摇摇头,说道:“你付出的,是力气,这力气落在了木棍上,致使它变成了两半。”

“奥……”

哨兵似乎懂了。

刘臻接着问:“那你说,这木棍,可留住你的力气了?”

哨兵笑了:“一根木棍能留住什么力气?”

刘臻点头:“不错,你的力气付出来,在木棍断掉的那一刻,被消耗掉了。”

“现在我告诉你,这木棍便是硝,水便是你,力气便是水中的热量,硝遇水要从粉末化入水中,和那木棍一样改变了原本的状态,而水在这个变化中,付出了它的热量——也便是它的力气,这热量并未被硝留住,而是在硝化入水中的那一刻,消耗掉了。”

“我这么解释,你可听明白了?”

哨兵仔细琢磨一番,重重点头:“似乎……懂了!”

刘臻欣慰地点头道:“呵呵,不懂也不要紧。”

“你且先记下,日后看到书中的解释,再多碰上些类似的事情,早晚能搞清楚。”

“行了,别的先不与你说了。”

刘臻扔掉木棍,拍了拍手道:“交给你个任务,今日起你便看着程远志的脑袋,桶里的冰化了,你便再如方才这般,造出冰来,务必将它封在冰块里,可保这脑袋腐烂得慢些。”

“等过上几日,我再提了他送去给祖家人。”

“定要仔细,这颗脑袋可值……”

哨兵抢着说道:“值五间铺面!恩公放心,小人定不让它烂掉!”

“呵呵,那便好。”

刘臻转身离开,本想着回孟村那里,继续跟他规划新田的开垦。

不料又有人匆匆来找他,这次是十几个种地的县民。

他们人人带上,还有一个是被人抬着过来的。

到了刘臻跟前,为首的立刻跪下,哭喊道:“恩公!我等……对不起恩公!”

刘臻赶忙扶他起来:“出什么事了?你莫要哭泣,起来回话。”

“是。”

那人起身,胡乱抹了把泪,对刘臻说道:“恩公,我等按照孟村的计划,正在外开垦新田。”

“忽然,不知哪里来了一群官差喝骂着叫我等停下,说……说我等,已经入了他们县辖的地界。”

“不光不叫我等干活,还要抢走我等的农具、黄牛和机械犁!”

“不叫干活,倒是不打紧,可那些农具、牛、机械犁都是公家的,怎能叫人抢去?”

“我等不同意,便上前争夺,却抵不过他们人多势众。”

“我等无能,弄丢了两头牛、五把锄头和一部机械犁……请恩公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