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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爱卿也觉得朕不该如此处置吗?”

嘉阳帝盯着周平远,企图用自己帝王的气势让周平远这个‘三不沾’知难而退。

然而周平远就静静站在那,脚步不曾移动分毫。

他掏出早已准备好的折子,“陛下,这是昨日驿站事件的始末,请您过目。”

大伴快步上前,将奏折送到嘉阳帝手中。

嘉阳帝是早就知道事情始末的。

他装模作样的看了眼奏折上的内容便将奏折放下了。

“不过是死了个奴隶,他周景行就敢枪杀外邦使臣。”

“无论依据大夏律法,还是考虑察尔贡部落与我大夏的关系,这周景行,难道不该如此判罚吗?”

周平远抬头直视嘉阳帝,声音铿锵有力。

“回陛下,依据大夏律法,外邦使臣,的确不容侵犯。”

“但...那是对于我大夏交好的外邦而言。”

周平远身形挺拔,身上的肃杀之气陡然蔓延。

“察尔贡部落多次侵犯我大夏边疆,掠夺我大夏百姓。”

“察哈尔又在我大夏皇城,虐杀我大夏百姓。”

“哪怕被杀的是个奴隶,但她依旧是我大夏子民。”

“此等狼子野心的部落,人人得而诛之!不配适用我大夏律法!”

一众武将听闻此言,皆是热血上涌。

如今站在这朝堂之上的武将,大多都经历过当年天门关那一场战役。

他们是亲眼见识过,那些草原部落是何等凶残的。

就连他们死去将士的尸体,都会被那些草原部落的家伙拖回去,当做粮食储备起来。

对于三个草原部落,大部分武将们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也不为过。

“陛下,臣也附议!”

一个武将站了出来。

“臣也附议!”

“附议!”

......

有人带头,其余武将纷纷响应。

很快,大部分武将都已经半跪在地,拱手行礼。

嘉阳帝看着这一幕,面若寒霜。

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能联合起来,违抗他的命令。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保下一个叫周景行的年轻人。

“察尔贡部落此番前来是来朝拜的。”

“如今他们使团主使身死,使团其余人都还在长安之中,如果不严惩凶手,他们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一旦消息传回察尔贡部落,他们借此对大夏动兵,尔等难道要为了一个周景行,让边关的将士和百姓再次陷入战火之中吗!”

嘉阳帝冲着崔文心等人咆哮。

他不想再起战火,他只想坐稳这把龙椅,只想握紧手中权力!

他本以为已经将崔文心手中的权力削的十不存一,不曾想今日,崔文心竟还能联合如此多人在这殿上质疑自己,反驳自己!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陛下!五城兵马司急报!”

一个太监匆忙进来通报。

嘉阳帝瞳孔陡然一缩,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妙。

“快宣!”

不一会儿,韩蒙身穿甲胄,一脸惊恐的小跑进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陛下...”

韩蒙浑身颤抖,脸色苍白,“陛下...察尔贡使团全员...都死在了驿站...”

嘉阳帝双眼瞪的滚圆,大脑瞬间空白。

不仅是嘉阳帝,就连殿内的文武大臣都是一脸震惊。

使团全员被灭,不管是放在哪个国家,都是一件奇耻大辱的事情。

一旦消息传回草原,察尔贡部落,必定会对大夏开战!

而想要悄无声息灭掉整个使团,整个长安能做到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

嘉阳帝的目光落在崔文心和姬影身上,满是怒火。

崔文心抬起头注视着这个自己亲手扶上帝位的皇帝,神色复杂。

“来人,传朕旨意!立刻把周景行九族问斩!把他九族的头颅给察尔贡部落送过去!”

“告诉察尔贡部落,大夏绝无与察尔贡部落开战的意图!”

“除此之外,大夏还可以补偿给察尔贡部落过冬的粮食,只要他们同意与大夏结为友邦,大夏甚至可以答应他,开通边关的互市!”

嘉阳帝怒喝出声,态度强硬。

草原人的强大让他畏惧。

他要用周景行的九族和补偿,换取和平。

起码在自己在位期间的和平。

“陛下不可!”

钟归元站了出来。

“陛下,边境互市一开,草原部落的实力必定会更加强大!”

“互市之策乃是资敌之策,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对于察尔贡使团的事情,我们可以用周景行的九族加上粮食盐铁补偿,相信只要给的够多,察尔贡部落一定不会追究!”

“臣等附议!”

这一次,刑部和户部的官员站了出来。

就连都察院,甚至是礼部,工部,乃至兵部,都有人站了出来。

互市之策是不是资敌之策,他们其实并不关心。

他们关心的是,只是自己手上的利益!

一旦互市打开,那么他们手底下的走私贸易就会彻底垮掉!

所以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让这个互市开启!

“好,那就依钟爱卿所言!”

这一次,嘉阳帝没有给崔文心等人任何说话的机会。

他极其强硬的采用了钟归元的办法,杀人,赔款。

崔文心看着龙椅上的嘉阳帝,脑子里不由的浮现出当年,远赴天门关征战前的画面。

“此去天门关凶险万分,老师务必珍重!”

“如果天门关破,那学生就是拼着这把龙椅不要,也必定亲率大军,踏平草原!”

“我大夏的帝王可以战死,但绝不会为了一时的和平,苟且偷生!”

当时的少年意气风发,一身锐意。

崔文心尝试将脑海中的少年身影与眼前这个浑身阴冷的帝王融合,可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融合不了。

他心里最后一丝希望,就此破灭。

他脱下身上的官袍放在地上,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随后,周平远也脱下官袍,离开了金銮殿。

周景丰犹豫片刻,也摘下了自己的官帽,转身离开。

他知道,崔文心已经彻底失望了。

所以是否接管吏部,已经不重要了。

一些崔文心亲手提拔上来的官员也都纷纷摘下官帽,默默退走。

门外的侍卫也好,太监也罢,没有一个人敢阻拦他们离开。

嘉阳帝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崔文心离开的背影,眼中满是杀意。

当天,金銮殿上群臣解袍还君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长安。

同时传遍长安的,还有周景行枪杀草原使团,枪杀朝廷狗官,维护大夏百姓的事迹。

嘉阳帝下旨,剥夺崔文心的首辅之位,剥夺了周平远的尚书之位,爵位也由公爵降为侯爵。

所以当天解袍摘帽离开的官员,都北嘉阳帝处理了。

而钟归元顺势接过了这些空出来的权力,并顺着嘉阳帝的命令,开始大肆搜捕与周景行有关的人。

可当他带人赶到康平街的周府时,整个府邸已经人去楼空。

所有跟周景行有关的人,全都消失了。

就连被收押在京兆府大牢内的周景行,也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