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母亲!您千万别听信这疯妇妖言惑众啊!
今日是楚楚大喜之日,您忍心眼睁睁看着楚楚被人诬陷折辱吗?!
求母亲帮帮楚楚!”
江楚楚是真的害怕了。
当沈禾娘说出要滴血验亲时,她看到何妙云眼里掠过一道暗芒。
这说明,何妙云把沈禾娘的话听进去了!
为了彻底打消心头疑虑,就算何妙云不会逼着她当街与母亲白灵儿滴血验亲,
也会在事后用这种方法,验证她们两人的亲缘关系。
这怎么可以?!
无论如何,她都要设法打消何妙云怀疑的念头。
此时此刻,江楚楚唯一能想到的办法就是装可怜。
她故作凄惨,放声痛哭,试图引起何妙云的心疼怜惜。
从小到大,何妙云一听到她哭,就会无比心疼,总会想尽一切办法满足她的各种要求。
江楚楚以为,这次她也会如此。
不料,她痛哭流涕许久,换来的却是何妙云越来越森寒的凌厉眼神。
她正奇怪这一招为何失效了,陆南枝饱含讥讽的声音替她揭露了答案:
“江楚楚,你这叫此地无银三百两啊,心虚之色,藏都藏不住!”
是的,突然局势失控带来的灭顶之灾,让江楚楚完全慌神,连演技都不如平日精湛,破绽百出。
杨修墨挠了挠后脑勺,满脸苦恼地开口:
“哎呀,这事有点复杂啊。
这位沈大婶,还有那位白大婶以及江楚楚小姐各执一词,一时难辨真假,着实让人头疼。”
说着,他脸上忽然浮现一抹坏笑。
见状,江楚楚心头警铃大作。
果不其然,下一瞬,杨修墨朝自己的几个狐朋狗友一挥手:
“不过,本公子觉得沈大婶刚才的提议不错。
想要弄清楚事情真相,滴血验亲就是最好的法子!”
话音未落,他的其中一个朋友拿着刚从附近百姓家里借来的装满清水的大瓷碗和小案几,飞快跑了过来,
啪的一声,将案几放在杜柒柒面前,再放上那只装着清水的碗。
“杨修墨你敢……”江楚楚还没喊完,杨修墨就干脆利落一把抓过杜柒柒,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割破她的手指头,挤出鲜血滴入碗中。
“接下来,该你了,江二小姐!”杨修墨微笑着看着江楚楚,这声“江二小姐”喊得极其讽刺。
“你、你敢!”江楚楚面如死灰,慌忙躲到李云哲背后,寻求他的保护。
李云哲立即从自己护卫身上抽出佩刀,对准杨修墨:
“姓杨的,你再敢欺负楚楚,信不信本皇子砍了你,哎呦!”
话刚说完,李云哲突然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手上的刀也随之落地。
杨修墨“大惊失色”:
“殿下,你怎么了?殿下,你没事吧?”
看着这无比熟悉的“跪地”场景,江唯音不由得抬起头,看向远方。
果然,不远处的阁楼里,一道身影凭窗而坐,大半个身子隐藏在窗棂之后,看不清真容,
但她知道,是萧景霖。
原来,他不止派来了杨修墨帮她,自己也在附近,默默守护。
李云哲挣扎着想要去摸刀,却在听了杨修墨接下来的一句话后,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
“殿下不要见怪,杨某也是为了殿下好。”杨修墨道,
“今日殿下迎娶的可是正妃,若真被人蒙骗,娶了个卑贱的外室女,其生母还是杀死侯府嫡次女的凶犯,
可如何是好?”
李云哲心脏猛然一跳!
是啊,他刚才也是一时激动,昏头了。
冷静下来,他细看武信侯府夫人这反应,忽然反应过来,此事只怕没那么简单。
若江楚楚在成为他正妃后,真的被揭露出来身世有问题,那他岂不是成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
杨修墨趁着李云哲恍神的间隙,快步上前。
“杨修墨,你做什么?非礼!非礼啊!”江楚楚慌忙大喊,
“父亲!父亲救命!
楚楚若真出事,对父亲也没好处!”
李云哲护不住自己,江楚楚只能再次向江诗年求救。
他们父女才是系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事情暴露,江诗年也好不到哪里去。
江诗年听出了江楚楚话中的威胁之意,不敢再耽搁,急忙想上前帮忙,谁知——
何妙云突然伸出脚,将步履匆忙的他绊倒在地,随后冷冷吩咐下人:
“侯爷不小心摔倒了,还不快扶他下去歇息!”
江淮予立即指挥下人,将磕得头破血流、哎呦惨叫的江诗年强行架回了府中。
何妙云面色铁青。
江楚楚的惊慌心虚悉数落在她眼里、心里,让她原本极度不愿意面对的真相,冲破情感的阻碍,血淋淋地呈现在了眼前。
一旦冲破了对江楚楚的疼爱怜惜,涌现在她心头的是惊涛骇浪般的仇恨与耻辱,最后化作了鱼死网破的决心。
江诗年和他的外室害得她好惨!
极有可能,她的那个好婆婆也参与其中。
这些人联手,十余年来将玩弄股掌!
既如此,那她便也不再顾忌侯府所谓的颜面。
就让江楚楚这孽种与白灵儿这奸妇,当众“相认”!
何妙云快步走下侯府大门口台阶,来到江楚楚面前。
“母亲?您终于来帮女儿了!”江楚楚惊喜交加,何妙云这蠢妇,终于被她哄住了。
然而,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
“杨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还是让我来吧,免得坏了你的名声。”何妙云狠狠一把从杨修墨手中扯过了江楚楚的胳膊,随后厉声命令她新挑选贴身伺候的嬷嬷,“给我摁住她!”
“得令,侯夫人。”杨修墨笑嘻嘻地退后一步。
而几个新伺候何妙云的嬷嬷则冲过去牢牢按住了江楚楚。
“母亲,不要!你怎么可以如此对待女儿,我……啊!”江楚楚疯狂挣扎,但无济于事。
何妙云拔出自己头上戴的簪子,用力刺破了她的指尖。
鲜血从江楚楚指头滴落,跌入瓷碗中。
何妙云死死盯着碗中的两滴血。
围观的众人都万分好奇地伸长脖子。
今天的瓜大太震惊,让他们兴奋得两眼闪闪发光。
片刻之后,紧盯着瓷碗的何妙云猛然发出一声凄厉哀嚎,抬手疯狂地给了江楚楚一个响亮耳光。
何妙云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围观者一片哗然。
杨修墨生怕后面的围观百姓看不清楚,大声宣布:
“江楚楚的血与白灵儿的血相融了,证明两人是亲生母女!”
江楚楚面色如鬼魂,还在垂死挣扎:
“母亲,杨修墨害我,这碗水被他动了手脚!”
何妙云眸光森寒,转身回到侯府,亲自接了两碗水。
一碗水中滴入杜柒柒与江楚楚的血,
另一碗水则滴入她自己与江楚楚的血。
见状,江楚楚绝望地闭上眼睛,心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
不出所料,当何妙云看清两只碗中的滴血结果后,再次疯了般揪住江楚楚的头发,狠狠撞在其中一只瓷碗上,歇斯底里狂骂:
“你真是外室的贱种!
江楚楚,你早就知道这一切,对不对?!
所以你才会陷害淮予,江楚楚,不,呸!你根本不配叫这个名字,贱人!
你根本不配叫我小女儿的名字!”
想起被白灵儿杀害、埋尸荒野的小女儿,自己还将仇人之女当宝贝养大,甚至还纵容她离间与大女儿的感情,
何妙云心如滴血,喉咙一阵腥甜,竟当场呕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