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12月14日 5:25 a.m.
宜:安葬,启攒,移柩,入殓,除服
忌:余事,勿取
天气:小雨
人员:StpA小队全体,w9小队全体。
任务:冬日哀悼
洛林抱着一束白色矢车菊,远远的就看见了白九,她手里捧着一束樱花。
谢菲尔德持着伞,站在她身后。
但她淋着雨。
“久等。”他道。
“并没有,很及时。”白九摇头,她看了眼洛林身后。
全员到齐。
“那走吧。”她转身,走向校外。
“不用伞吗?”共和国问着谢菲尔德。
谢菲摇摇头,“主人说什么都不肯。”
共和国沉默,跟上大家。
“那封信你看了吗?”白九问着洛林。
“当然。”洛林跟上她的脚步。
“感觉怎么样?”
洛林叹了口气,“什么叫‘我是计划的受试者与根源,所以我需要对那些死去的人负责。’”
“说的是她自己。”白九面色平静,“虽然……”
“嗯,我知道。”洛林还是打断了她。
然后陷入沉默。
“那妮子……”白九张了张嘴,但先是一声叹息。
“她本来不用那样的,对吧。”洛林帮她说完了话。
“如果你生在我这种家庭,你大概也能理解的。”白九只能这么说。
“掌控欲极强的父母,还有一个更加变态的大家长。”
洛林没有回应,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默默的听。
“扯远了。”白九微微闭眼。
“据我所知,在今年11月初,xd122港区的驻港指挥还是白雁归。”她解释着,“但我没想到的是,那家伙只是挂了个名。”
“之后我回家,就基本和外界断了联系。”
“至于负责什么的……”
“她比我小两岁,我5岁的时候,我们一起接受的实验。”白九慢慢回忆着。
“我还记得实验位置就在首都。”
“再后来,再后来……”
“我清楚的记得,那是个雨夜,我被带走,只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
雨下大了。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雨夜——
闪电如同人的骨骼一样划过天幕,她和自己的妹妹在房间里相互依偎着取暖。
“啪嗒。”门似乎是被风暴吹了开。
她猛地一回头,一张惨白的好像恶鬼的面容,就这么扒拉在门框上。
然后他冲了进来,细长的手臂却如铁钳一样,将两位幼女分开,然后扯住自己的手臂,将自己半拖半拉的扯出房间。
再后来,再后来……
“我会救你的,我一定会救你的……”暴雨压抑了她的哭声,她在电话里如此诉说。
外面是母亲和情夫媾和的喘息与娇笑,而父亲大概又在哪个地方花天酒地,享受着不知道第几次的一夜情。
是的,她是家族联姻的产物,而父母除开肉体,并无任何感情。
“到了。”白九看到铁栅栏映入眼帘,回过神来。
这是一片海事学院附近的公墓,但并不属于海事学院。
虽然属于海事学院的公墓离这里也不远,但那里埋葬着对守护人类有功的英雄们。
而这里……
碑文样式杂乱,看样子只是最普通的公墓。
甚至更差。
“现在我已经没有多少钱了。”白九平静的陈述事实,“买不起一块首都的墓地。”
“她也不想把自己和那些人埋在一起。”
“而且一直想来大陆看看。”白九带着一行人走进墓园。
“很抱歉,我最开始的确打过勃艮第的主意。”她微微低头。
洛林看了眼勃艮第,后者轻轻摇头。
“一点不愉快,都过去了。”洛林回复道。
“感谢谅解。”
如果她知道我这样,大概会很失望吧。
白九默默想着。
最终,一群人在墓园的一角站定。
暴雨如柱,白九就这样任由冷雨敲打着自己的面容。
尽管她已经冷的发抖。
洛林站在她身侧,面前是一块普通的墓碑。
上面很干净,甚至碑文都一切从简。
“忍受孤独,深知苦痛,直面软弱,孕育自强。
——白莹”
所有人都沉默着。
“我失约了。”她语气略微颤抖,且沙哑。
她将怀里的樱花放在碑前。
“对不起……明明……”
明明说好了,作为姐姐,会保护妹妹一辈子的。
明明她从很早开始就没有再哭过了。
可现在,眼眶里流出了温热的东西,混进了冰冷的雨水。
白九最终忍不住,轻声抽泣起来。
然后很快,抽泣变成了崩溃的大哭。
“她是个勇敢的人,有善心的人。”洛林轻声道,将矢车菊放在墓前。
皇家橡树轻轻拍着白九的背。
过了很久,她的悲伤才被暴雨冲刷的稍微可以自控。
两束花儿,被墓碑伸出的檐角稍微庇护了一些。
它们在风里微微摇曳。
“咚。”
海事学院那口古老的钟声,响起六点的报时。
“我和共和国一起遇见她的时候,还是在孤儿院……”洛林回忆着。
“孤儿院吗?真的很像她会做的事情啊。”白九扯出微笑,转过头,伸手拂过碑文。
“忍受孤独,深知苦痛,直面软弱,孕育自强。”她轻轻念叨着。
“这是家训。”她自顾自的解释着,“但是,但是没有让你用死亡去践行它啊……”
白九抽噎着,只是作为姐姐,轻声训斥着不安分的妹妹。
可训斥,慢慢就变成了轻轻的牢骚。
最后,成了一种可怕的自我否定——
“也许我在这里,还不如一个,一个牧师有用。”她苦笑着,语气里满是悲哀。
“别这么说。”洛林站在她身边。
“她肯定不乐意看到你这样。”
“是啊,每当我这个样子她总会故作成熟的说我。”
“她说,希望我能带着她的那一份,一起活下去。”
白九看向洛林,试图求证些什么。
“她死的时候,有遗憾吗?”
“肯定,是有的。”洛林道。
“但是,她像战士一样……不,她就是以战士的身份死去。”
“所以,没有任何人的死亡会是毫无价值的,对吗。”
“嗯,当然。”洛林点头。
“因为生者,会从他们的死亡中得到更宝贵的东西。”
“宝贵的东西啊。”白九重复着。
气氛再一次陷入沉默。
“勃艮第小姐。”她回过头,声音勉强穿过暴雨。
“请说。”勃艮第回应道。
“可以,帮忙吗?”
“很抱歉,但是,只有现在有时间了。”
“所以,也不用太过于正式。”
“当然。”勃艮第轻轻点头,她慢慢走上前。
站在那神圣的光里,轻轻开口。
“请赐予他们永恒的休息吧,
主啊,并愿光明永久地撒在她的身上。
……
请赐予他们永恒的休息吧,主啊,
并愿光明永久地撒在她的身上。”
暴雨随心所欲的,小了下来。
阳光刺破云翳,洒落在这块墓碑之上。
白九有些恍惚的抬头,脸上除了水渍,还有泪痕。
洛林将白色矢车菊放在碑前。
“早安,白莹,现在,是早上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