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恶镇,朕当年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没有重用!可惜朕的蠢弟弟们,没有吸取教训,为虎作伥,现在让他坐大!”
元羽目露凶光,
“如果他跟胡人勾结,酝酿的后果将会是灾难性的!所以,由朕铲除最好!”
“皇兄,这件事,你不要插手!”
元子明却斩钉截铁道,
“交给朕来办。”
元羽咯噔一下,狐疑道:“事到如今,你还想留他先下手为强啊!”
“别动他!”
元子明目光陡然间锐利起来。
连元羽都情不自禁肃然起敬:
“知道了。随便你吧,如果不是因为国运到了这紧急关头,我也不会现身,你现在是大魏之主,既然你想自己处理,那就一切依你。为兄继续当一个隐姓埋名的普通人即可!”
“慢着!有一件事,还想拜托皇兄!”
元子明却说道。
“何事?”
对方一怔。
“姑且留在魏军军营中。”
“若是朕驾崩,大魏不能后继无人,请皇兄重回天位。”
元子明扬起下巴,无比郑重地说道。
元羽愕然:“你……”
“朕虽然怕死,但也不是不能殉国!”
元子明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就转身离去。
军营外。
太监黄敬默默撑起了油纸伞。
寒风起,小雨落。
河北苦峭的冷锋风,最终还是吹到了沧州。
沧州城头上,一片灰蒙蒙,像是在酝酿着一场大暴雨。
守城的将士们,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
眺望远处地平线上。
犹如潮水般的魏军战线,与胡人骑兵军团。
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听说前方的胡人,有七十万大军!”
“真的假的,真的有这么多人?我这辈子去过的最大城市,就是洛阳,也才五十多万人口,听说就连长安也不过一百多万人口。”
“整个沧州城,百姓加上军士,都不超过十五万。七十万人,这到底得是多大的场面啊!”
就在沧州将士议论纷纷的同时。
坐镇沧州的怀化大将军王恶镇,却是愁眉苦脸,坐在大厅里,连平日里最爱的花茶,喝起来都索然无味。
在他对面,有几个胡人打扮的家伙。
鲜卑人与柔然人的特征还是特别好区分的。
鲜卑人相对富裕起来,身上的衣物还是有绫罗绸缎的。
柔然人住在最穷的漠北,每天都在吃风沙,也就只能披着一身兽皮,脸上黝黑粗糙。
“王大将军,不知道您还在犹豫什么!”
“我们柔然和鲜卑的大王,都非常器重您,表示如果您愿意起兵,袭击魏军的后方,他们愿意拥戴你当汉人的皇帝!”
“想当年,幽州节度使赵海与突厥人合作,突厥人也只是同意封对方为河北王而已,何况赵海在滑州遭魏军围攻时,突厥人不管不顾。”
“但我们柔然和鲜卑联军可就不一样了,只要您愿意,我们双方愿意出五万骑兵增援沧州,对付魏军!”
几位胡人使者唾沫星子乱飞,口水都滴到王恶镇的花茶里。
让他一脸厌恶地蹙眉。
命人将茶撤走。
“兹事体大,我一个人决定不了什么……”
“诸公,让我再好好想一想吧!”
一听这话,沧州别驾令狐楚,当即插嘴道:
“将军!可知,飞鸟尽良弓藏的道理?将军如今已经是位极人臣了,手握重兵,朝中又有不少反对派,等到战事结束,岂不是待宰羔羊?”
“您在沧州有数万大军,还有五千虎贲骑,在沧州外的魏武卒、忠孝军,虽然也是魏军精锐,但论战力,根本不是你麾下虎贲骑的对手!”
“独孤信的七千黑骑,倒也是一个不小的威胁,但独孤信这个人,向来就是老奸巨猾,怎么可能会选择与我们硬碰硬,消耗黑骑这支精锐的力量呢!”
令狐楚滔滔不绝说着,还用眼神示意对面的胡人使者,
“你们不是说,带了礼物来送将军吗?”
几人如梦初醒:
“对!礼物,带了礼物!”
拍拍手。
就有几个胡人,扛着十几箱珍宝出现。
其中,最耀眼的,莫过于一件龙袍!
“这是大魏第九龙章武帝战死时,在军营中搜出的龙袍!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帝王之物!”
“还有,他们还请人用陨石,雕刻了一块御玺,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令狐楚下跪,激动道:
“大将军!如今您手握河北四州之地,拥兵五万,若是与鲜卑、柔然合作,捣毁魏军河北防线,接下来,迅速进军中原,攻占洛阳!登基称帝!往西,可吞关中,南下,可得江南富庶之地!”
“从此以后,一统四海,威震九州,再无人是您的对手啊!”
王恶镇猛地起身,惊愕得看着这一切。
随后,默不作声转身回去。
几位胡人急了:“大将军!大将军!到底合不合作,给一个准信啊!”
令狐楚忙不迭打圆场道:
“我们大将军累了,需要休息一会,诸位请在沧州待些时日,在下跟你们保证,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答复!”
几人这才安静下来,脸上阴晴不定离开。
令狐楚松了口气,急忙走到王恶镇房间:
“大将军!必须反!”
“胡人来了多少人!七十万,足足七十万啊!凭您区区五万人,怎么可能拦得住七十万大军的铁骑!”
“何况你坐镇沧州,乃河北前线,届时胡人集中几十万大军围攻沧州,又有几支部队能来援救?您忘了,在易州的毛德祖是怎么死的吗?他也是一员猛将啊,以不足两万的兵力顶了五天,却始终没有一兵一卒援兵!”
“难道您也想步了毛德祖的后尘吗?葬送了几万弟兄和您的身家性命?就为了一个身后名?”
王恶镇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明早!明早召集胡人使者,我有话要跟他们说!”
“是!大将军英明!”对方喜上眉梢,扭头准备离开。
“等等,令狐大人。”
王恶镇叫住对方,询问道,“你跟了本将军多久?”
令狐楚转了转眼珠子,拱手道:“下官自永乐元年,就一直是大将军的幕僚,已经四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