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
“先生。”
两人互相行礼后,相对坐下。
刘明先是一声长叹,“唉……”
也忍不住叹息。“唉……”
刘明苦笑着说:“先生可知道,前楚地的变化?”
回答:“正因如此才来见殿下。”
刘明叹了口气,“我对不起先父与母妃。”
被逗笑又不敢表现出来。这次的楚人之举,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连地方官报呈的奏折也用极为小心的语言形容,没有出现“叛乱”之类的字眼,只用“乱民”。
推测官府或许是等待朝廷态度后再做反应。
“殿下一步如何打算?”
轻声询问。
刘明未答,只是摇头。此时已不是始帝全盘掌控的时候了。
意识到变化:如果早些时候,始帝必定倾巢而出,血洗一番。但如今不同,他想扶持刘明继位,且这正是双方所期待的局面。
“风平浪静之下却掀波澜,今年真是变幻莫测。”
“殿下勿需过度担心。您可以起草一份安民书,皇家报社紧急印刷,分发至各处百姓手中。这样 很快可以平息。”
说着便走到案旁,为刘明准备纸张与墨汁。
“莫要叹气。”
“车到了山头自然有路,更何况这不见得是坏事。”
“记得将监国的事情写进文中,恳切言辞表达,不让民众给您增加麻烦。”
刘明无奈地放下笔:“先生,就这么办了吗?”
不以为然道:“还能怎样呢?”
“我们都感到为难,那些六国遗老比我们更难受。”
笑说:“这次事件出其不意,让人为之头疼。不过这也是良策之一。”
刘明握起毛笔,开始构思。
望着窗外景致思绪飘荡。秦、楚之间的恩怨源远流长,只有刘明可以调停两边矛盾。
忍不住又提醒:“废除法律中是否包括‘兴建祠堂’和‘禁止风俗’?”
“包括这两条。我考虑改建成‘祭奠罚款百金’,其他照旧;至于淫俗处罚改为五十金文。”
“楚人喜好祭祀,与秦国风俗迥异。奇祠、风俗的定义需要谨慎对待。喜欢祭拜山川日月就让他们祭祀吧;巫女舞蹈也是他们喜好。又何须因些小事惹怒民众呢?”
老秦人对于这些新风俗无法理解,但他们喜爱观看军演戏法。而在楚人眼中,这是种娱乐。于是 苦劝。
决定在海外丰收后的酒水管制一并放宽以示诚意。得到肯定回复后内心舒畅,微笑浮于脸庞。
即使项羽再勇武也无法胜过刘明一诺千金的能力!
也不禁好奇这波浪潮下,楚人的举动。
——
会稽城内,项氏宗庙宽宏雅致。众多世家高帽华服聚集此地,目光逼视。
“项公,您为何不说话!王室处境堪危,怎能置身事外!?”
“项家用兵多年,等的就是今朝啊!”
“项家人必须救自家王族,不然天下如何看待!”
“大小十八家族已经同意,你难道还要迟疑?”
众人口出强硬言辞胁迫。
“各位稍等一下。我并非要退缩。”
项公欲语无果。
“我想的完全不是这样的……”
“您怎么个情况,到底有何困扰!?”
项氏一直筹划的是为了父亲项燕复仇。
“各位稍安勿躁。”
不得已,项梁起身拱手四下:“近
“苏公,铸造货币可是暴利,苏家……难道赔了?”
众人的脸上满是疑惑。
在众人眼中,苏家私自铸币早已不是秘密。几家大商户更是与之暗中有合作,帮忙将货币流通到市场上,以免官府追查源头。
正因为苏家的钱币质地好、分量足,广受民众欢迎,大家甚至给这种钱币取了个俗称——“重钱”。
人们实在无法理解:这样的高风险高回报生意怎么可能亏本?
“请诸位长者听我解释。”
苏公作揖一礼,“数月前殿下颁布法令,招天下无业之人服役京城免除罪责,矿工们人心不稳,工资连涨两次才勉强安定。”
“其一。” 苏公叹了一口气。“其次,市场上的官家新币深得民众信赖,我们的‘重钱’渐渐被淘汰。”
他无奈道:“为适应需求,我们不得不增大全铜币的尺寸,成本大幅提升,但‘重钱’依旧难以流通开来。 更是下令废除私币,所有赋税只能以官方的新币缴付,这对苏家制钱业务可谓釜底抽薪。”
几位长者闻言后,也觉得事态严重,心中有了数。
前任地方官尹明调往京都之后,苏家失去了强有力的保护伞,这是导致困境的根本原因!失去荫庇,再加上官府政策变动,苏家自然处境困难。
此时若要继续维持私兵和矿产开采,势必更加艰难,利润锐减!
这时有人提到朝廷中聚集了不少能工巧匠的秦墨工坊,“苏公,不如找他们想办法吧。”
“你们不用担心”,一位老成持重的族老劝说道,“铜材宝贵,各自行买一些也是情理之中。”
“苏府有多少铜材呢?”
眼看这些长者的建议愈发具体,苏公的表情越发凝重。他知道若是听信这些建议,不仅家族 经济难以为继,还会沦为他人附属,日后举步维艰。
就在这时,院落内传来沉重脚步声,如鼓槌敲打地面一般震撼人心。“羽儿!” 苏公猛然抬起头,失声呼喊。
只见苏羽扛着几捆粗壮金属冲了过来,笑着回应父亲,然后把重物重重丢入门庭。一阵灰尘弥漫开来,木梁被震断,整座房屋仿佛在颤抖,宾客四散奔逃。
面对这阵混乱,苏羽拍拍手冷笑道:“鼠辈不足与语,百年成不了事!”
苏公走出屋子佯装训斥:“羽儿,不得无礼!” 又连忙让下人照顾来宾。
长者们互相交换了眼神,迅速告辞而去,言犹未定,只待苏公日后再回复他们。
苏公松了一口气,回头对侄儿赞赏:“你做得很好。”
“这些人不可靠,不必在意。” 苏羽毫不在意,“什么勤王护驾,不过是献媚太子罢了。”
苏公叹了口气:“我心里明白,然而如今世势多变,想要置身事外谈何容易?”
苏羽胸有成竹,“叔父,既然如此何不留一步后路,等时局明朗再做打算?”
“你是说离开楚地?可故土难以割舍,这里才是我们的根基呀。”
“侄儿觉得应该给家里的库存找到新出口。总有朝廷管不到的地方。” 苏羽沉思。
“去海外?”
“未必,但凭我的能力,天南海北哪里不能去。”
他恳求叔父准备一条适合出海的大船。
望着侄儿坚决的眼神,苏公既震惊又无奈。
面对沉默良久的苏公,苏羽笑了笑:“叔父,扶苏当道,此处非我们立足之地!”
苏公黯然低头,感慨道:“纵然我有万丈豪气,可惜生不逢时啊。”
苏羽站在废墟旁边,看着地上巨大的坑洞,心底涌起千百情绪。
力能扛鼎又如何?在楚人心中,扶苏是唯一的英雄。
颠倒山河易,人心却不易改。
半梦半醒间,梦境中的场景令他心绪波动不安。父皇愤怒、失望、冷漠的形象一一浮现,最终醒来,满脸湿意。
王菱华急忙放下手中的湿锦帕问道:“殿下作噩梦了吗?”
扶苏吞吐片刻,支吾
李薇轻笑道:“陛下昨晚吃了两碗饭,酣睡至天亮才醒。”
“你为何做起噩梦了?”
刘云惊讶地看着她:“楚地发生变乱,父皇没有任何表示吗?”
李薇笑道:“母妃起初也十分担心,但陛下一如既往,并无异样。”
“她连忙派宫女传来消息,以免惊扰我们。”
刘云皱眉。
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父皇怎么可能没有反应呢?
“我推测……多半是因为太子即将监国的缘故。”
“父皇不想在此时引发更多纷争。”
李薇思考后说道。
刘云缓缓点头,勉强接受这个解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暗中已有情报传递到皇宫:始皇帝深思熟虑后决定暂时不予追究。
过去刘云势力尚不足,将其调至边地并未掀起太 澜;而此次楚人以及多位支持太子的贵族决心以身赴难,不惜流血也要为他们心中的圣君讨回公道。
既然如此,嬴政索性默许了这种局面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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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时节,北风渐凉,但尚未冰冻。宫廷的厅堂中已经点起了火盆。
一群亲信围着火炉,一边吃着干果,一边向主人禀报公务。
陈松坐在角落里,心里七上八下,不时偷偷看向厅堂 。
这种重要的场合原本不该他参加,为何侯爷会召唤他来?
“在仔细考虑之后,我们认为便当盒比水壶更实用且节约成本,制作也更为简便。”
“而且便当盒可用于加热食物,更轻便易携,更适合士兵使用。”
林飞条理分明地表达了自己的建议。
主人被火光映得微困,眼皮直打盹。
“便当盒就便当盒吧。”
“确定尺寸后送来样板,我会让夫人设计皮套和背带。”
“还有,装备的颜色尽量醒目些。”
“等到太子入住咸阳宫的时候,神枪营要护送,不能丢了面子。”
众人都笑了起来,互相打趣,却没有一个人愿意开口应声。
侯爷再三询问,林飞在众人的推搡下作揖答谢:
“感谢侯爷厚爱。”
“我们会尽力报答您的恩情。”
忽然,侯爷转向后方:
“陈松。”
“是,侯爷!”
陈松连忙站起:“有何指示?”
“北军在草原侦察时遇到了谁?”
侯爷微笑,“还记得你曾誓言要掳掠匈奴的几位领袖来为朝廷效力的事吗?”
众人顿时面露愕然,一时不知所措。
陈松额头冒汗,急忙回应:“记得。”
“果然,他们都未守诺言。”
侯爷轻轻摇头,“一个也没有回来!”
“王离派人来信问我该如何处理……”
他看向副将李涛:“把他们家族的奴籍全都注销,当作查无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