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道在我们身后塌陷,碎石滚落,扬起的尘土呛得人喘不过气。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裂缝里渗出的暗红色液体顺着地面缓缓流淌,犹如一条狭长的血线,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刺目。
老胡喘着粗气,双手撑在膝盖上,脸色惨白:“我……我就说吧,这玩意儿不对劲!要是再多待一会儿,咱们都得在里头熬成尸油!”
没人接他的话。
叶小孤沉默地站在原地,微微皱眉,目光盯着地上的血线,像是在思索什么。沈小玲拍了拍身上的灰,若无其事地扭了扭脖子,何静则是缓缓收起短刀,眼神有些复杂。
我的心跳依旧未稳。
我们成功地逃出来了,但我始终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那棺材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如果它只是单纯的尸体,那为何会渗出这种颜色的尸油?北派封印的东西,绝不可能是普通的墓主人,否则他们不会费尽心思加固棺椁,甚至不惜用某种特别的手法封存。
可如今,我们连一丝线索都没能带出来,就被迫离开。
墓道外仍是一片幽深的黑暗。周围的空气比刚才还要沉闷,仿佛整个地宫都在随着我们方才的举动而发生某种难以察觉的变化。墙壁上的壁画早已模糊不清,但隐约仍能辨认出一些人物的轮廓,他们或站或跪,似乎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而在壁画的最深处,有一双眼睛,幽幽地望着前方——尽管画面早已褪色,但那种被盯着的错觉却愈发强烈。
“别看了,快走。”叶小孤声音低沉。
我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迈步跟上。
墓道比我们进来时更加潮湿,脚下的青石板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渍,踩上去略微发滑。我们小心翼翼地前行,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老胡忽然停下,皱眉道:“不对劲。”
我心里一紧,问道:“怎么了?”
老胡没回答,而是低头看向地面。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才发现我们脚下的水渍颜色变深了,甚至带着一种奇怪的腥味。
“这倒霉玩意儿不会还是从棺材那边流出来的吧?”老胡咽了口唾沫,声音带着点发虚的颤抖。
没人回答,但所有人的表情都不好看。
沈小玲蹲下身,用指尖蘸了一点地上的水渍,放在鼻尖轻嗅,片刻后轻轻挑眉:“不是尸油,倒像是地下水。”
“地下水?”老胡一愣,旋即猛地抬头,“你是说……水道被打开了?”
话音未落,墓道深处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咕咚”声,像是水流涌动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的潮湿气息瞬间加重,脚下的青石板开始渗水,冰凉的水流顺着石缝慢慢扩散,越来越深。
我心里猛地一沉。
这墓里果然还有机关!
“快走!”叶小孤低喝了一声,率先冲向前方。
我们立刻跟上,沿着墓道快速前进。然而,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脚下的积水已经漫到了脚踝,水流越来越急,甚至带起了一些泥沙和碎石。墓道的坡度不算大,但水位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涨,这绝不是自然渗透造成的,而是某个水源被人为地释放了!
水流越来越急,我们的速度不得不加快。何静的短刀紧紧握在手里,沈小玲则是时不时地抬头观察墓道上的壁画,似乎在寻找什么。
“该死的,咱们不会是触发了什么水葬机关吧?”老胡一边跑一边骂,“古人咋想的?连个棺材都要泡水里?!真特么闹心,老祖宗啊,不省心啊!”
我没空理他,心里盘算着逃生的可能性。
墓道虽然是向上延伸的,但水流的速度太快,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们迟早会被淹在这里。叶小孤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停下脚步,迅速掏出一个小巧的指南针,在水面上轻轻一放。指南针剧烈旋转了一会儿,随后指向了墓道的左侧。
“这边!”他沉声道,随即一把推开旁边的一块石砖,露出一条狭窄的缝隙。
我们二话不说,迅速钻了进去。
这是一条更狭窄的墓道,空间逼仄,只能容纳一人通过。然而,墓道里并没有积水,似乎这里的地势比刚才的主墓道要高一些。我们沿着通道快速前行,耳边仍能听见身后水流奔涌的声音,那洪水般的浪潮似乎随时都会追上来。
终于,在穿过一道狭窄的石门后,我们眼前出现了一座小型的墓室。
墓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石案,上面陈列着几件青铜器物,墙壁上则是更加完整的壁画。与之前模糊不清的壁画不同,这里的画面更加细腻,甚至能看清人物的面容。
最让我震惊的是,壁画上描绘的,竟然是一个被水淹没的地宫,而画中的人……与我们长得极为相似!
老胡盯着壁画,眼睛瞪得像铜铃:“我操……这玩意儿不会是……咱们吧?”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爬上了我的脊背。
——这座墓,似乎早已预见了我们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