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柳玉如依然存有许多柳虑——既不是她心地冷酷,而是担忧起爱女实际技能水平是否足以应对如此险境——她仍然倾向于鼓励孩子尝试救人同时尽力护其周全。
柳老夫人握住了女儿的手,“现在这种情形,不如让沐沐尝试一下,她可不比寻常的小姑娘。”
老妇人的声音虽轻柔但坚定,显然她对自己的孙女充满信心。
柳玉如凝视着母亲,最终轻轻点头。
沈沐沐登上马车,车厢内的布置并不豪华,但整洁舒适。
车内除了先前那位脸色冷漠的婆子和脸色苍白、神情痛苦的产妇,还有坐在一旁的沈老太太,以及一个看上去有些稚嫩的小丫鬟。
这四位女性此刻都显得有些焦躁不安。
帘子轻轻掀开,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沈沐沐。
那双眼睛里,有的人带着困惑,有的人则明显是不欢迎她加入这个已经相当混乱的局面。
“你来干什么?凑什么热闹,还不走开?”
沈老太太的声音率先响起,语气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与不屑,“你以为这事你能做?真是异想天开。”
她的眼神中分明透露出对沈沐沐这个小女孩的极度不信任。
而那位之前还气得不行的婆子,此刻见到了沈沐沐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似乎内心深处的某些东西也被触动了,但她还是没有完全放弃自己的立场,只是声音变得冷淡许多:“赶紧下车吧,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面对如此直白甚至可以说是粗鲁的态度,沈沐沐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怒意。
事实上,在这样的时刻,即便是成年人也不太可能轻信一个三岁孩童的话,更何况是要让他们相信这样一个小姑娘可以解决当前的危机呢?
“春红,把她带走。”
这是沈老太太下的命令,言语间不容置疑。
而就在小丫鬟准备执行命令上前拉人时,沈沐沐的动作却出乎所有人意料——她迅速而又准确地抓住了产妇的手腕,并且仔细感受着脉搏的变化,眉宇间露出了担忧的神色,“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否则她们母子二人都会有生命危险。”
正当大家都愣在那里不知所措之时,那个一直沉默寡言的婆子终于忍不住了。
“等等!”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制止住了春红想要直接抱走沈沐沐的行为,同时急切地问道:“你怎么能这么肯定我们家小姐怀的是儿子?”
沈老太太显然误读了整个局面,以为这是沈沐沐为了获取钱财而故意制造的把戏。
“这不过是运气好吧,猜也能猜得到,生男生女概率本来就是各占一半。”
她试图用这种逻辑来说服在场的人不要过于轻信。
但经验丰富的婆子并没有被轻易误导,她更关心于沈沐沐刚才展现出来的那份专业态度。
“那么,你懂医术喽?”
她问道,语气中既包含着怀疑,也带着几分好奇。
沈沐沐点了点头作为回应,“治疗伤口、解毒之类的事情我确实能做到,不过接生这种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尝试。”
她承认自己经验不足的事实,但同时也暗示自己拥有足够的知识基础来应对眼前的情况。
“然而在此刻,我们已经别无选择。我可以保证她们两个人的安全。”
听到这些话后,沈老太太心里顿时涌起了强烈反感,毕竟保住其中任何一方的生命都意味着她能够获得丰厚的报酬——比如一百两银子,这可是她垂涎已久的财富来源啊!
“走开,你什么都不懂。别听这小孩胡说八道,这么小怎么可能行?”
婆子有些急躁地挥了挥手,显然对眼前这个小小年纪却自告奋勇要接生的女孩感到十分不满。
婆子来回望了望两位老人和沈沐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但突然听到产妇又是一阵痛呼,让她立刻回过神来。
是啊,虽然眼前这个小女孩看起来聪明机灵,毕竟年龄太小,有谁能信服她的接生本领呢?
“小姑娘,此事非同小可,不能轻视!”
婆子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我明白你的好意,但是这可是关系到人命的大事。”
见沈老太太得意洋洋,甚至已经准备直接触碰产妇了,沈沐沐心中一凛,立即想到了其中可能引发的感染问题,立刻提醒道:“看来你家小姐身份很特殊吧?”
其实这也很好理解,毕竟随便就能说出一百两白银这样的大数目,至少应该来自衣食无忧的家庭。
婆子点了点头,“不错,她夫家有些地位。”
话里似乎还藏着更多未尽之意。
沈沐沐心知肚明,从这位婆婆处事的态度来看,恐怕事情远不止如此简单。
听完这句话,沈老太太显得更加高兴了,她微微一笑说道:“情况这么危急,只有一百两银子怕是不够哦。”
“你……怎么反而狮子大开口起来了?”
沈老太太摊开双手,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那我就不管了,你自己接生吧。出了什么问题也跟我无关。”
那妇人气得几乎要发作,但此时此刻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好咬牙准备答应。
毕竟比起钱来,小姐和她肚里的孩子安全更为重要。
正当她快要点头的时候,沈沐沐却大声喊道:“奶奶,这个姨姨家可不是一般的富有哦,万一处理不当,说不定会出大事呢!”
沈老太太原本还在自得意满中,听罢此话,脸色顿时一变。
“咳、咳……我只是想帮忙做件好事而已,他们应该感谢我才对。”
沈老太太底气明显不足地说。
“但既然拿人钱财就要替人消灾啊,否则后果很严重呢。”
沈沐沐嘴角微微翘起,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威胁。
她的声音虽然不高,却让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闻言,沈老太太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眉头紧皱,似乎在极力压抑心中的不满和愤怒,“这…这怎么能怪我呢?都是因为她自己生不下来,要是真有什么差池,也不能算到我的头上。”
她的话语显得有些无力,显然是在为自己找借口开脱。
这时,马车内的产妇痛苦地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