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安西王府的某个小院内。
阮枫刚坐下,一道粗犷的哀嚎声就响起——
“殿下,殿下啊您没事吧?”
阮枫侧眸看去,只见一个身材极为壮硕,肩宽背阔的中年男子苦着脸跑进来。
男子的脸庞宽大且棱角分明,皮肤黝黑粗糙,泛着古铜色的光泽。
胡须浓密茂盛,如同丛生的野草,肆意地生长在下巴和两腮,浑身散发着一种原始而纯粹的力量。
男子的身后。
是身着一身华丽的紫色锦缎长袍的女子。
女子肤色并非传统闺秀那般白皙娇嫩,而是透着健康的小麦色,泛着淡淡的红晕,身形高挑,身姿丰腴,却不失矫健。
陆玄被大嗓门吼得,不由揉了揉太阳穴,无奈道:
“没事,本宫是在出了安西王府才遇刺的,不怪安西王府。”
安西王认真地上下打量了会坐在床边的少年,见他面色红润,心下松了口气。
听到陆玄的话后,不禁嘴角抽了抽。
上次一下买了不少名贵花草,还养死了不少,王妃一怒之下限制了他的月例。
别再坑他钱了就好。
没钱!
安西王拍了拍胸口:“殿下没事就好,真是吓死臣了。”
安西王妃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侍女立马端着一个锦盒上前。
安西王妃笑道:
“殿下乘兴而来,却在安西王府附近遇刺,是王府监管不利,扫了殿下的兴致。臣妇前段日子得了一株百年老参,还望殿下笑纳。”
嚯,不拿白不拿。
陆玄刚想吩咐人上前接过锦盒,张开口那刻忽然想起来,下人都被自己支走了,只有小枫在。
陆玄看向阮枫,眨了眨眼。
阮枫瞥了对方一眼,起身接过侍女手中的锦盒,递给陆玄,声音平静:“殿下。”
从始至终,礼数十足。
陆玄把锦盒放在腿边,轻咳一声:“安西王妃客气了,这心意,本宫就收下了。”
安西王妃微微一笑:
“那臣妇就先行告退,若有需要,殿下尽管吩咐。”
“退下吧。”
安西王妃走之前,轻飘飘瞥了眼安西王,安西王立马屁颠屁颠跟上。
房门关上后。
原本还气色红润,中气十足的陆玄瞬间没骨头似的靠在阮枫身上,委屈巴巴地伸出手:
“小枫,好痛。”
阮枫垂眸看着那只手指修长纤细,仿佛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的手。
手背之上,淡蓝色的血管若隐若现,但一道细小的伤口破坏了些许美感。
陆玄:再不卖惨撒娇,伤口就要愈合了。
阮枫:“……”
阮枫沉默了一瞬,托起对方的手,轻轻吹了口气:“痛痛……飞?”
温热的气体落在肌肤上,陆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
但下一秒听到这句话,差点脚趾抓地!
陆玄按捺下脚趾抓地的冲动,坐直身体,反手握住阮枫的手,叹了口气:
“我还以为要费点力气才揪得出来陆清闲,就怕他忍辱负重,暗中发展,没想到对方自投罗网。”
阮枫像是没发现陆玄的小心机,就纵容着对方握着她的手,闻言回答道:
“那外室和外室子被杀,他应是被愤怒冲昏头脑,狗急跳墙了。反正杀了你,他认为够本了。”
“够本?随便他怎么想。”
陆玄把对方的手背贴到自己的脸边,蹭了蹭,抬眸看着少年,像是祈求主人垂怜的大狗狗,
“我在想,燕王那边是燕云华,如果陆清闲算是上任天子周长青在盛国的手笔,其他强大一点的国有没有呢?”
“不一定,此事本就艰难,周长青身体不好,不一定有精力。”
“也是。”
安西王府的客人大多非富即贵,陆玄也不好留他们太久。
禁卫迅速排查安西王府一番后,立马放他们离开了。
阮枫回到侯府,恰好遇见也刚好回来的乔雪娘。
乔雪娘欲言又止。
阮枫睨了她一眼,声音冷淡:“有话就说。”
深知少年不太喜欢歪歪绕绕三百句还不切主题,于是乔雪娘小心翼翼又直截了当地问道:
“这不是想问问侯爷有没有心仪的姑娘嘛,妾身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阮枫想了想,没点头也没摇头,只是道:
“不会有女主人的。”
乔雪娘惊讶:“侯爷这是……不打算成亲?”
阮枫:“算是。”
乔雪娘:???
算……是?
这是什么回答?
真是神奇,阮衡那死鬼好色成性,生下的儿子却清心寡欲。
乔雪娘懒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后直接告辞了。
阮枫泡完澡,正准备上床睡觉。
暗卫忽然急切地敲门:“主子,妙妙姑娘被南疆的人带走了!”
阮枫飞速穿上衣服,连忙出门。
妙妙虽然素来警惕,但这次插手了南疆活人养蛊的事情,她自然想过对方可能会被发现。
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
夜色浓厚。
房间内却点了不少蜡烛,亮如白昼。
房间中央放了一把椅子,一个娃娃脸的女子懒散地坐在上面,丝毫不管周围人的打量视线。
上首一个长胡子老者捋了捋胡须,看似混浊的目光却暗藏锋芒:
“没想到你还活着。”
妙妙右手撑着下巴,嘴角勾起一抹散漫的笑容:
“怎么,你们很失望?”
“嘶嘶~”
小黑从妙妙脑袋上探出头,极度不善地吐了吐蛇信子。
众人的目光不由看向那小黑蛇。
极少数懂的人瞳孔猛地一缩!
那长胡子老者更是呼吸急促起来:
“至毒之物!难怪……难怪你从万蛇窟活下来了,还成就了这一番大机缘。”
妙妙忽然笑了起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房间内。
但下一秒——
妙妙笑容瞬间消失,平时温和无害的脸此刻显得无比凌厉!
“我为什么会在万蛇窟,你们不清楚?”
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眸。
长胡子老者愣了愣,苦笑:“你怨恨我们也是正常。”
“不,我不怨恨。”
妙妙摇了摇头,
“我失败了,所以我付出了代价,很公平。”
“那你……”
“我只是觉得你们没意思,明明没啥关系了,把我逼回去,有何意义呢?”
长胡子老者沉默了。
是啊。
有什么意义?
必死的局,对方没死,说明她命不该绝。
如今他们已经有一个迦茵圣女了,带回去干嘛?不弄死对方不罢休?
长胡子老者沉默了,但有人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