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枫边走边思考着。
根据现有的情报来看。
陆清闲那个外室曾是顺王府的小丫鬟,两人也算青梅竹马。
但小丫鬟门第太低,老顺王不同意,于是陆清闲就把对方养在了外面。
如果不是事情暴露。
陆清闲下一步动作就是抱回那个孩子,养在世子妃名下。
毕竟陆清闲对世子妃“一往情深”,后院无小妾姨娘,世子妃又多年无所出心有愧疚。
只要一番操作,想必世子妃会同意。
那个丫鬟,查出来是幕后之人使用的手段之一——美人计。
捉拿陆清闲的外室与外室子时,那外室子明显认出来陆玄是谁,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仇恨与敌意,显然有人特意教导过。
陆玄瞥见那外室子的眼神,当即就下令斩立决!
所以……
有没有一种可能,陆清闲是上任天子周长青布置在盛国的一枚棋子?
只不过他死的太早,等不到收网那天。
说起周长青、周千岁……为了保持血脉纯正,周氏一族有亲近之人成婚这一习俗。
她曾好奇过为何这几代天子大多身体不好、子嗣艰难。
后面随着师父有走各地,隐约发现发现亲近之人成婚生子,比不是亲近之人成婚生子的问题多。
以后若可以,她还是想大规模调查一下。
阮枫若有所思。
……
很快来到安西王府设宴这一天。
暮霭沉沉,余晖尚未散尽。
朱红色的大门前一对石狮子雄踞两侧,门前车驾罗列,骏马嘶鸣,一辆辆马车鱼贯而入。
“安西王卸下兵权后,就在王府养些花花草草。安西王妃喜欢上做生意,在生意上是一把好手。”
陆玄靠近阮枫,压低声音道,
“别看安西王长得五大三粗,一副凶狠的模样。他惧内,最怕安西王妃生气。”
父皇真正亲近的好友没多少,安西王算一个。
在建功立业前,安西王只是田间的普通农夫,安西王妃是他微末时的糟糠之妻。
安西王未曾因发达而轻视发妻,他人给自己送美人从来不接受,说没有妻子的支持,就没有如今的他。
父皇空闲三宫六院,不少人反对,甚至有人暗地里嘲笑父皇脑子坏了,权势滔天却只守着一人。
父皇说过,真正的友人是不会不尊重你珍视之人的。
在这点上,父皇和安西王倒是相同。
阮枫上下打量了会陆玄。
对方明显精心打扮过。
乌黑的长发束起,几缕碎发垂落在脸颊两侧,剑眉斜飞入鬓,双眸狭长而深邃,高挺的鼻梁下,一张嫣红的薄唇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一袭华贵锦袍,袍上以金线绣着祥云朵朵,锦袍的下摆绣着海水江崖纹。
陆玄的身姿修长挺拔,这袭锦袍穿在他身上,愈发显得风度翩翩。
见阮枫打量起来,陆玄的背挺得更直了。
但对方一句话没说,很快收回目光,眼神清明。
陆玄:???
不应该啊,美人计怎么对小枫没用?
陆玄纳闷时,马车已然停在了王府门口。
阮枫下马车前,忽然偏头在陆玄脸上亲了下,漂亮的眸子里隐隐带着笑意:
“我甚悦之。”
说完,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清清冷冷的声音仿佛回荡在耳边,陆玄愣了愣,随即耳根泛红!
她、她、她……怎么这么会拿捏他?
陆玄很快平复心情,下了马车。
负责接待的王府管事一看,顿时瞪大眼睛!
太子殿下怎么来了!!?
殿下不是极少出现在宴会上吗?
陆玄扫了管事一眼,变成了那副矜贵太子模样,声音威严:
“不必大张旗鼓,本宫就是过来看看。”
管事连忙附和:“是,是,殿下……还有阮大人,这边请。”
虽然陆君把阮枫承袭的爵位改成了永安侯,但不知道是不是无声的默契,周围人一般唤阮枫阮大人。
眼看较为亲近之人都这么叫,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阮枫也懒得说,或者说,她觉得挺好。
两人在管事的带领下进入安西王府。
王府布置得奢华至极。
大厅内摆放着数张雕花红木桌,桌上铺着绣有富贵牡丹图案的锦缎桌布。香炉内袅袅青烟升腾而起,散发着淡雅的檀香。
陆玄到来的消息很快传遍王府内。
安西王妃紧急安排事宜。
等闲下来了,安西王妃不由吐出一口浊气。
真是要命。
这个宴会是早就定下了的,当初听到女儿张悦己对阮枫有意思,就想着办个宴会。
宴会上看看对方如何。
悦己回来后表示阮枫对自己没意思,她放弃了,不用撮合了。
虽然他们做爹娘的没意见,但是早就准备好的宴会不好中途取消啊,干脆看看还有什么其他青年才俊。
这种宴会,殿下平时根本不会来,这次怎么就来了?
安西王妃头脑风暴中。
饶是再多人猜测,宴会也是正常开始。
舞台上乐声大作,丝竹之声悠扬婉转。一队身着轻薄纱衣的舞姬莲步轻移,登上舞台。
随着音乐的节奏,舞姬们翩翩起舞,长袖飘飘,裙摆飞扬,犹如仙子下凡。
歌舞欣赏久了也疲乏,不少年轻人都离席去安西王府后花园散步。
天空中明月高悬,洒下银白的光辉。
后花园偏僻的一角。
“世……小姐,您真的没事吗?”
丫鬟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
手持扇子坐在亭子内端庄女子莞尔一笑:
“能有什么事?陛下仁善,予我和离归家,家中未被牵连,实乃好事。”
“小姐……陆世子简直忒不是东西!”
丫鬟气红了眼。
养外室也就罢了。
为了让那外室子有理由进入王府,居然给枕边人下药!
呸!
什么真爱?
要是真爱,就不会舍得让对方做外室,就不会去求娶世家贵女!
他有本事坚决地用死威胁老顺王啊!老顺王就他一个孩子,还真能让他去死不成?
既要又要,死人渣!
罗白宛见自家侍女气愤的样子,就知道对方又在心里骂前夫,不由失笑着摇摇头。
垂眸时,眼底划过一丝落寞。
终究是付出了真情实感,多年夫妻,自以为琴瑟和鸣,一朝得知真相,哪能一点触动都没有?
父亲还担心她来宴会上散心,会受人非议、排挤。
好在大部分人都是心里有数的,知道陛下放过他们罗家一马,又何必去招惹罗家?
罗白宛神游间,亭子内忽然来了一位素裳女子,女子声音温柔:
“罗姐姐还在为那贱人黯然伤神?”
罗白宛回头,语气无奈:“怀兮,注意点用词。”
张怀兮莞尔一笑:
“好啦好啦,下次注意。罗姐姐,今日可是来了不少盛京的青年才俊哦。”
罗白宛失笑:“与我这和离了的妇人何干?”
“罗姐姐明明还这么年轻,怎么没关了?”
张怀兮眨了眨眼,冲淡那温柔的气质,多了几分俏皮,
“而且就是看看嘛,罗姐姐还记得阮枫吧?他也来了,他长得不比那贱人好看?看着就赏心悦目,去嘛去嘛,就是看一看~”
“这……”
罗白宛迟疑不决,但耐不住张怀兮死磨硬泡,只能同意。
张怀兮带着罗白宛左拐右拐才停下,指了指不远处湖边散步的两少年:
“那个水墨白衣的就是阮枫,是不是特别好看?气质也出尘。旁边那个……嗯,也人模狗样。”
罗白宛:“……”